那是苏乐乐十八岁生日时，他们在糖炒栗子摊捡的。皱巴巴的纸面上，千纸鹤图案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他将糖纸贴在苏乐乐额头，金色血液立刻将其浸透，却奇迹般没有腐蚀——仿佛这承载着记忆的纸片，是唯一能抵抗兽化的屏障。

“糖分……三块……”苏乐乐的声音像风中残烛。

她的利爪悬在龙野心脏上方，青鳞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龙野趁机将离卦火纹注入她体内，火纹顺着血管游走，在她心口凝聚成烛龙图腾。祭坛方向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十二祖巫像中的一尊轰然倒塌，溅起的黑雾里，无数齿轮碎片在空中旋转。

怀表的裂痕蔓延至表盘中心。

龙野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回溯。他抱紧逐渐失去力量的苏乐乐，感觉她的体温正在消散，青鳞化作金色光点融入雨幕。记忆再次闪回：母亲在符文洞穴中说过，神嗣的双生武魂融合，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此刻，苏乐乐腕间的鳞片已经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灼烧的火纹。

“原来……我们一直都是彼此的钥匙。”苏乐乐的指尖划过他胸口的烛龙纹，嘴角溢出金色血液，却带着释然的微笑，“就像糖炒栗子，少了任何一块……”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龙野感觉怀中的身体变得轻盈，苏乐乐化作点点金光，顺着雨幕飘向祭坛。怀表在此时彻底碎裂，齿轮飞溅的瞬间，他看见时间碎片中无数个自己和苏乐乐，有的在战斗，有的在微笑，而所有画面的终点，都是世界树根系缠绕的青铜祭坛。

“该做个了断了。”龙野握紧火纹，望向黑雾深处的苍母教使者。

他的左臂浮现出完整的烛龙鳞甲，鳞片缝隙间流淌着青铜色的光。暴雨冲刷着糖炒栗子摊的残骸，焦黑的糖纸在风中翻卷，上面的千纸鹤图案被金色血液重新勾勒，化作某种古老的契约。

地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图腾柱的裂缝中渗出混沌魔气，与苍母教的黑雾纠缠在一起。龙野踏入这团混乱，火纹所到之处，魔气与黑雾剧烈燃烧。他看见白无常面具下露出的真容——那是一张布满齿轮纹路的脸，每道纹路都在诉说着时间的残酷。

“你以为唤醒她就能改变命运？”白无常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卡顿，“神嗣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闭环。”

龙野没有回答。

他想起符文洞穴里的青铜祭坛，想起怀表碎片拼凑出的真相。离卦火纹在周身暴涨，化作烛龙虚影直冲云霄。苏乐乐的金色光点在火焰中凝聚，形成青鳞护盾，上面刻着《诗经》的残句，在暴雨中熊熊燃烧。

“或许命运早已注定。”龙野的声音混着雷声，“但有些东西，就算经历无数次轮回，也不会改变。”

火纹与青鳞终于完全融合。

龙野感觉身体被撕裂又重组，石化的疼痛从指尖蔓延至心脏。他看见苏乐乐的意识在火焰中微笑，听见她轻声说“糖分三块”。而在他们脚下，雾隐城的街道开始崩塌，露出深埋地底的世界树根系——那些根系上，刻满了被篡改的历史，和永远无法被抹去的羁绊。

暴雨依旧。

糖炒栗子摊的铁锅里，焦黑的糖块在雨中融化，顺着砖缝流向图腾柱的裂痕。龙野与苏乐乐的力量化作光柱，直冲天际，在猩红潮汐中撕开一道口子。而在那光芒深处，无数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时间闭环出现第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