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梯在积雪上碾出两道浅痕,陆谨言稳稳落地时,靴底碾碎了几粒冰晶。
他仰头望着门框上新贴的春联,红底黑字在暮色里泛着柔光,风掠过纸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希望日后的每一年都和今年一样,团团圆圆。”他话音未落,鬓角的雪粒簌簌坠落,在寒风中划出细小的银线。
沈娇娇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烧得滚烫,她别过脸望向廊下积着薄雪的石阶,强装镇定道:“放心吧,一定会的。我们赶快回堂屋烤火吧,出来这么半天都快把人冻僵了。”
陆谨言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娘子说得对,我们回屋吧,萱儿回去了。”
他伸手轻轻掸落她肩头的雪粒,动作自然得仿佛已重复过千百遍。
蹲在地上玩雪的陆萱应声而起,裙摆沾满雪渍,发间还粘着几片冰晶。
她蹦跳着扑到沈娇娇身边,冻得通红的小手直往她袖口里钻:“好冷好冷!”
沈娇娇连忙掏出手帕,仔细擦干她掌心的雪水,指尖触到那冰凉的温度,忍不住嗔怪:“若是被娘知道了,萱儿可要再喝一碗姜汤了。”
陆萱撒娇似的贴着她的肩膀,羊角辫蹭着她的脖颈:“嫂嫂不说,我不玩了。”
说着还偷偷瞥了眼陆谨言,见兄长含笑望着她们,又吐了吐舌头。
......
灶房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棂,沈娇娇刚掀开门帘,便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勾得鼻尖发痒。
竹篾簸箕里堆着金灿灿的油果子,铁锅里浮着圆滚滚的肉丸子,咕嘟咕嘟冒着泡。
“娘,今天可真丰盛啊。”
她望着案板上码得整齐的食材,嘴角不自觉上扬。
陆母正用漏勺捞出最后几颗肉丸子,鬓角的白发沾着细密汗珠,围裙上还溅着星星点点的油花。
“这还是得多亏了娇娇你啊,若不是你带着摆摊,今年怎么会赚那么多银钱。”
沈娇娇利落地挽起袖口:“娘你说的什么呢,一家人不必客气,赚了钱可不得过一个肥年嘛。”
陆母望着她通红的脸颊,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是了,是了,娇娇说得对。”
她望着案板上堆叠的食材,又转头看向鬓角沾着面粉的陆母,裙摆一撩便凑近灶台:“娘,今天还要做哪些菜啊?我来帮你吧。”
陆母笑道,“那我们有口福了,娇娇的手艺可是极好的,篮子里有一只鸡还有一条鱼,娇娇你看着做就是了。”
沈娇娇取下墙上挂着的菜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转头朝陆母笑道:“那我就给娘露一手了,做个红烧鸡块还有酸菜鱼吧。”
陆母闻言眼睛一亮,围裙上的面粉簌簌落在地上:“行,都听你的!你上次做的鱼,萱儿连着三天嚷着要吃。”
案板上,宰杀好的芦花鸡泛着新鲜的光泽,在灶火的映照下透着诱人的嫩黄。
沈娇娇握紧菜刀,手腕轻转,刀锋利落落下,骨肉分离的声响混着灶膛噼啪的柴火声。
陆母蹲在灶台边添柴,火苗猛地窜起,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染上笑意:“娇娇这刀工愈发利落了,比我做得好。”
沈娇娇笑着应和,手上的动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