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首 获得自由(1 / 2)

姚峙暄把缝纫机皮带缠在贝斯琴颈第三圈时,突然发现皮带上的车线纹路能卡住墙皮碎屑。她举着琴跑到赵未曦面前,木屑在琴弦间簌簌掉落:“未曦姐!这样弹滑音会下雪!”话音未落,贝斯弦扫过暖气片,带出的杂音混着墙皮碎末撞击声,倒像是星舰引擎吸入了太空尘埃。

李栖野从鼓凳上探身,用鼓棒尾端敲了敲姚峙暄的额头:“先把你掉在军鼓上的墙皮扫干净。”她指尖夹着的烟头即将燃尽,却在看见王默屿蹲在效果器前皱眉时,突然把烟按进装饼干渣的铁盒——火星子溅在铝箔纸上,发出“滋啦”轻响,竟和姚峙暄的贝斯泛音诡异地共振。

王默屿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忽然扯过李栖野的手腕,把她指间的烟灰弹在效果器旋钮上:“试试用尼古丁颗粒当共鸣介质。”李栖野笑骂着踹他小腿,却没躲开他凑近调试的动作,发梢扫过男生泛红的耳尖。赵未曦低头给吉他换弦,余光看见这幕,想起自己父母吵架时永远僵硬的肢体语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琴弦上的毛线穗子。

地下室的水管突然发出闷响,像是楼上住户放了盆水在管道井。姚峙暄立刻扔下贝斯,把装墙皮水的矿泉水瓶戳在鼓架旁:“听!这是星舰穿越气层的轰鸣!”她蹲在地上调整瓶子角度,水滴落的节奏恰好对上李栖野即兴敲出的军鼓点,王默屿的吉他滑音顺着水痕爬上暖气片,在潮湿的墙面上洇出暗哑的颤音。

赵未曦的手机在暖气片上震动,屏幕亮起时,母亲的短信像条冰冷的蛇:“你爸把车库钥匙换了。”她盯着锁屏上父亲断裂的琴头照片,突然被李栖野塞了罐冰镇啤酒——铝罐表面的水珠滴在牛仔裤上,冲淡了口袋里顶针盒的热度。“别皱眉头,”鼓手叼着新点的烟,鼓棒敲了敲她膝头的吉他,“你弦距调错了,第三品该卡墙皮的位置。”

姚峙暄不知何时趴在暖气片上,用顶针在墙皮上刻新的星舰零件。王默屿凑过去看,发现小丫头把赵未曦父亲修车厂的扳手图案刻在了引擎位置,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动力核心”。他突然想起便利店遇见的西装男人,对方说的“社会毒瘤”四个字,此刻在姚峙暄刻墙皮的“咔嗒”声里碎成粉末。

四人在断断续续的水滴声中排练到后半夜,直到姚峙暄趴在鼓套上睡着,贝斯横在腰间像抱着把生锈的镭射枪。李栖野把自己的卫衣盖在小丫头身上,转身看见王默屿正在给赵未曦的吉他粘新的拨片——用的是她啤酒罐拉环掰成的星形铁片。“傻逼,”她笑着骂,却把自己偷藏的半块巧克力塞给男生,铝箔纸在壁灯下泛着微光,像极了姚峙暄画的星舰导航灯。

赵未曦坐在床垫边缘,听着李栖野和王默屿压低声音争论效果器参数,水管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清晰。她摸出手机,母亲的短信框还停留在“随你”,父亲的转账红包静静躺在对话框里。顶针盒在掌心发烫,她忽然想起父亲修车时总把顶针戴在无名指上,敲打的节奏和现在李栖野调试军鼓的频率意外重合。

当王默屿的吉他扫过三品焦痕时,混着墙皮碎屑的滑音突然变得柔和。姚峙暄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贝斯弦轻颤,带出的泛音像极了地下室天花板漏下的月光——其实这里没有窗,但四个狂想者都知道,有些光亮不必来自外界,就像此刻李栖野用鼓棒敲暖气片的节奏,王默屿调试效果器的旋钮声,姚峙暄睡梦中的呓语,以及赵未曦指尖划过琴弦的颤音,早已在潮湿的空气里织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星光。

姚峙暄趴在暖气片上刻墙皮时,顶针在金属表面划出细响,像极了父亲修车厂的台钳开合。赵未曦看着小丫头把扳手图案刻成星舰动力核心,突然想起自己初中时偷偷在课本画吉他谱,被父亲用扳手敲了手背——此刻地下室的暖气片正散发着相似的机油味,却混着姚峙暄头发上的墙皮浆,成了某种奇怪的安慰。

李栖野把鼓棒插在啤酒罐里当临时烟灰缸,突然看见王默屿蹲在效果器前对着饼干渣发呆。“傻逼,”她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男生后颈,“饼干渣都潮了,还能当延迟介质吗?”王默屿头也不回,指尖拨弄旋钮:“湿度78%时,麦麸纤维的共振频率和你军鼓的泛音列吻合。”说着扯过她的鼓棒,把软化的饼干按在鼓皮边缘,敲击时竟发出类似砂纸打磨金属的粗粝回响。

赵未曦的手机在暖气片上第三次震动,母亲发来张照片:她房间的旧衣柜被拆成木板,堆在修车厂门口。锁屏里父亲断裂的琴头恰好挡住照片里的扳手,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顶针盒,铜锁扣还卡着片暖气片的铁锈——和父亲工具箱里那盒顶针的纹路分毫不差。

“未曦姐!”姚峙暄突然举着半片暖气片铁皮跳起来,铁皮边缘还连着块红漆,“把这个装在吉他琴桥上!滑音会像星舰擦过太空站外壳!”她不由分说把铁皮卡在三品焦痕处,毛线穗子勾住铁皮边缘,赵未曦拨弦时,金属摩擦声混着琴弦震颤,竟带出段带着铁锈味的颤音,像极了父亲修车时砂轮打磨零件的声响。

李栖野凑过来,烟味混着暖气片的热气扑在赵未曦颈侧:“调低点弦距,不然铁皮会刮伤琴弦。”她指尖捏住琴桥微调旋钮,突然瞥见赵未曦手机屏幕上的衣柜木板,声音轻了半分:“下次去垃圾站捡点合板,给你做个新琴箱。”鼓棒尾端无意识敲着暖气片,节奏和赵未曦心跳重合。

王默屿不知何时把李栖野的止痛片铝箔纸折成了音叉形状,挂在效果器的旋钮上。铝箔纸随空气流动轻颤,反射的光斑落在姚峙暄新画的星舰逃生舱上,小丫头正用墙皮浆把赵未曦的工牌残片粘成舷窗。“还差个导航系统!”她突然扯下李栖野卫衣上的抽绳,系在铝箔音叉末端,“这样就能接收来自垃圾星的信号了!”

四人在暖气片的嗡鸣中折腾到凌晨,姚峙暄的贝斯包又沾了片新的墙皮,这次是李栖野用鼓棒敲下来的——带着“厨房”二字的残片,被小丫头郑重地塞进琴弦间。赵未曦摸着琴桥上的铁皮,想起父亲曾说“玩音乐的都是废物”,此刻铁皮却在琴弦震动中哼出奇异的旋律,比任何说教都更响亮。

水管又开始漏水,这次滴在姚峙暄用饼干盒做的“星际通讯器”里,叮咚声混着王默屿调试效果器的电流声,成了最好的睡眠白噪音。李栖野把最后半罐啤酒推给赵未曦,自己靠在王默屿肩上打盹,鼓棒还攥在手里,偶尔无意识敲两下地板。赵未曦看着他们交叠的影子,突然发现地下室的霉斑在壁灯下竟像极了星图,而她们用墙皮、铁锈、啤酒罐拼凑的旋律,正从漏水的天花板渗向黎明前的街道——那里有送奶工的三轮车,有早餐车的铃铛,还有属于四个狂想者的,永不熄灭的、带着刺的星光。

晨光从地下室的通气孔斜斜漏进来,在姚峙暄的贝斯包上投下窄窄的光带。小丫头正把早餐车捡来的塑料袋套在贝斯音箱上,铁丝扎口处挂着没撕干净的酱香饼碎屑:“未曦姐!这个能当环形混响腔!咬过的地方会漏气,像星舰舱壁的破洞警报!”

李栖野从发霉的床垫上翻起来,烟盒在口袋里窸窣作响。她踢开脚边滚了半宿的啤酒罐,鼓棒敲在姚峙暄套着塑料袋的贝斯上,发出闷闷的“噗噗”声:“先把你嘴上的葱花擦干净。”话虽这么说,却把自己那份没咬过的烤肠掰成两段,递过去时烤肠油滴在塑料袋上,晕开的油渍刚好盖住姚峙暄画的“紧急逃生口”标记。

王默屿蹲在效果器前,用早餐豆浆杯当临时计算器,指尖在凝结的豆浆膜上写着共振公式。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突然扯过李栖野的手腕——对方指尖还夹着没点的烟——把烤肠签子戳进豆浆杯底:“震动频率和肠衣纤维的阻尼系数匹配。”烤肠签在杯壁划出的声响经过效果器处理,竟变成类似金属探测仪的“滴滴”声,和姚峙暄贝斯上的塑料袋漏气声意外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