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首 删除(2 / 2)

姚峙暄已经把酸汤罐绑在皮带轮旁,罐口对着麦克风:“未曦姐你看,红线头在罐子里跳的是缝纫机圆舞曲!”她跟着皮带轮转动的节奏摇晃贝斯,琴弦勾住护腕上的毛线球,“老王快录!这颤音里有腌菜味的滑音,比你修效果器时骂人的脏话还朋克!”

缝纫机踏板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栖野的鼓棒精准敲在压脚部件:“节奏跟上!未曦你踩踏板别像踩你爸的砚台——姚小暄,贝斯线松了就用你姐的缝纫线绑!”她冲王默屿眨眼,后者正把浸过威士忌的线轴接入电路板,“记住,老子们的鼓点要像缝纫机断线那样突然——就像未曦妈挂视频时的忙音。”

赵未曦踩着吱呀作响的踏板,顶针环硌着指节。她望着李栖野敲在暖气片上的鼓棒,王默屿焊在电路板上的红蓝线,姚峙暄绕着缝纫机蹦跳时扬起的贝斯弦,突然觉得每个跑调的音符都在地下室织网——用母亲的针脚当经纬,用父亲的砚台墨色当结点,而她们四个,正歪扭地悬在网中央,像极了缝纫机抽屉里那半块泡在酸汤里的腌萝卜,咸涩、坚硬,却在碎晶灯下泛着倔强的光。

手机再次震动,母亲发来条语音。赵未曦盯着屏幕上的红色圆圈,突然听见李栖野用顶针敲了敲她的琴箱:“发什么呆?踩错踏板就灌你喝混着铁锈的酸汤——”话没说完,姚峙暄的贝斯弦突然崩断,线头甩在缝纫机木壳上,恰好补上星舰贴花缺角的那道缝。

地下室的灯又开始闪烁,碎晶应急灯的蓝光里,缝纫机皮带轮还在慢慢转动,把红蓝线股绞成歪斜的五线谱。赵未曦摸着无名指上的顶针,突然按下播放键——母亲的声音混着缝纫机的咔嗒涌出来:“未曦啊,针脚歪了就拆了重缝,别学你爸总把墨汁泼在补丁上……”

语音条在踏板吱呀声里断掉,李栖野的鼓棒敲在压脚部件,铁锈掉落的节奏接住了未说完的半句。姚峙暄已经用缝纫线绑好贝斯弦,王默屿正把酸汤渍的线轴塞进效果器,而赵未曦踩着缝纫机踏板,感觉每个震动都顺着顶针环传到指尖——像母亲当年握着她的手穿针引线,像此刻李栖野踹她鞋跟的力度,像永远漏风却永远滚烫的,属于他们的破铜烂铁摇滚乐。

缝纫机的皮带轮在碎晶灯下投出晃动的光圈,姚峙暄正把贝斯弦绕成蝴蝶结系在压脚杆上,红蓝线尾扫过赵未曦新补的校服下摆:“未曦姐,这压脚敲起来像你爸砚台磕在玻璃上的声音!”她突然把酸汤罐扣在皮带轮外侧,罐口的红线头随着转动甩出残影,“老王快调拾音器!皮带轮擦罐壁的颤音,比你修效果器时哼的跑调情歌带劲多了。”

王默屿举着焊枪的手顿在半空,表笔还勾着从缝纫机抽屉翻出的老线轴:“调你大爷,姚小暄你把酸汤罐的玻璃碴子蹭到拾音器上了——”他突然看见赵未曦腕上缠着的护腕,毛绒边缘露出半截顶针铜环,“未曦,你妈刻的‘未’字在金属件上能导电,老子给你焊在吉他弦钮上当接地装置。”

李栖野叼着烟蹲在踏板旁,工装裤膝盖处的毛线补丁正好抵住生锈的连杆:“接个屁地,老子要让踏板震动直接触发排水管的咕噜采样——”她突然踹了踹卡壳的齿轮,铁锈混着威士忌酒气涌上来,“未曦,把你琴箱里的腌萝卜块塞齿轮缝里,润滑效果比老王拆锅炉的破机油强。”

赵未曦摸着顶针环上的凹痕,指尖划过缝纫机木壳上的星舰贴花——姚峙暄不知何时用酸汤在贴花边缘描了圈红线,歪扭的轮廓像极了母亲视频里举着顶针的手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母亲发来张照片:砚台里泡着新磨的青金石墨,旁边是用红蓝线缠着的缝纫机皮带轮,附言:“皮带轮孔眼别戳太大,穿弦时会漏音。”

“未曦姐你看!”姚峙暄突然举着手机凑近她,屏幕里是地下室的监控画面——王默屿的万用表掉在缝纫机踏板旁,李栖野的鼓棒卡在压脚部件间,而赵未曦自己正把顶针套在吉他弦钮上,“老王说这破监控拾音头录到的缝纫机声,和你妈发消息时的键盘声同频!”

李栖野突然用鼓棒敲了敲压脚,金属脆响惊飞了墙角的飞蛾:“同频个屁,老子的鼓点才是定海神针——”她转头冲王默屿挑眉,耳钉在皮带轮光影里闪过缝纫机针的冷光,“把压力表读数调成老子踩踏板的频率,姚小暄的贝斯要是跟不上,就拿顶针敲她琴颈。”

王默屿已经把线轴效果器焊在电路板上,浸过酸汤的红蓝线在焊点旁蜷曲成星舰形状:“敲你大爷,姚小暄的贝斯滑音正好接住缝纫机断线的爆音——”他突然指着示波器屏幕,“未曦你看,你妈寄的缝纫线电阻值,和这台1983年的老机子齿轮转速完美共振。”

赵未曦望着示波器上歪扭的波形,想起父亲砚台里永远散不开的墨团——此刻正和李栖野吐的烟圈在地下室天花板上重叠。姚峙暄把酸汤罐里的剩汤泼在缝纫机踏板上,铁锈遇酸发出滋滋声,混着王默屿焊接时的锡料味,在空气里酿成古怪的甜涩。

“栖野,你的鼓棒借老子用用。”赵未曦突然开口,指尖划过缝纫机木壳上的凹痕——那里还卡着半根母亲寄来的红线头。她接过鼓棒敲了敲压脚部件,铁锈混着腌菜的咸涩簌簌掉落,“试试这个节奏,像不像你妈骂你夜不归宿时,缝纫机针脚突然变密的声音?”

李栖野的笑声撞在暖气片上,震落的铁锈恰好掉进姚峙暄新接的麦克风拾音罩:“未曦你居然记得针脚密度?”她弹飞烟灰,看火星落在缝纫机抽屉里的酸萝卜块上,“当年老子在锅炉厂偷压力表,你妈肯定在缝纫机前骂你交了坏朋友——现在好了,坏朋友把她的老机子拆成了破铜烂铁摇滚乐。”

姚峙暄突然把贝斯弦绷在缝纫机针板上,金属颤音混着踏板吱呀:“未曦姐,我给《酸汤补丁》写了新贝斯线!”她跟着皮带轮转动的节奏晃头,琴弦勾住顶针环上的红线,“前奏用缝纫机断线声当滑音,副歌让踏板连杆撞排水管——老王,把效果器混响调成腌菜缸的回声!”

王默屿的万用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笔搭在缝纫机的铁架上:“操,整机漏电!”他扯下姚峙暄的贝斯弦当接地线,线头正好缠在赵未曦腕间的电工胶布上,“未曦,你妈寄的线有绝缘层,快把顶针摘下来——栖野,把你的威士忌瓶拿开,导电了!”

李栖野骂骂咧咧地收起酒瓶,鼓棒却没停,敲在暖气片补丁处的节奏,恰好和缝纫机皮带轮的转动同频。赵未曦摸着无名指上的顶针,感受金属环圈住皮肤的钝痛——像母亲当年拽着她手腕穿针时的力度,像此刻李栖野踹她鞋跟让她跟上节奏的劲道,像永远漏风却永远滚烫的,属于他们的破铜烂铁摇滚乐。

手机又震动了,母亲发来条60秒的语音。赵未曦盯着红色的播放按钮,听着缝纫机踏板的吱呀和排水管的咕噜在耳边交织,突然把手机放在压脚部件上——李栖野的鼓棒敲下去时,母亲的第一句话“未曦啊,天阴要带伞”混着金属脆响炸开,在地下室荡出一圈圈酸汤味的涟漪。

姚峙暄的贝斯弦突然崩断,线头甩在赵未曦手背,却让她想起母亲视频里没说完的半句话。王默屿骂着去拿备用琴弦,李栖野趁机把顶针从她指上捋下来,套在鼓棒末端敲缝纫机机架——那声音不再是铁锈的冷硬,倒像母亲针线筐里,毛线团滚落时,轻轻砸在砚台上的闷响。

缝纫机的皮带轮还在转,把红蓝线股绞成歪斜的五线谱。赵未曦捡起姚峙暄掉在地上的酸汤罐,罐底李栖野刻的缝纫机图案正在碎晶灯下闪烁,而罐口的红线头,正随着她的呼吸,在潮湿的空气里,跳起一支没有节拍的小步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