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首 世界上最(1 / 2)

李栖野叼着烟蹲在踏板旁,工装裤膝盖处的毛线补丁正好抵住生锈的连杆:“接个屁地,老子要让踏板震动直接触发排水管的咕噜采样——”她突然踹了踹卡壳的齿轮,铁锈混着威士忌酒气涌上来,“未曦,把你琴箱里的腌萝卜块塞齿轮缝里,润滑效果比老王拆锅炉的破机油强。”

赵未曦摸着顶针环上的凹痕,指尖划过缝纫机木壳上的星舰贴花——姚峙暄不知何时用酸汤在贴花边缘描了圈红线,歪扭的轮廓像极了母亲视频里举着顶针的手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母亲发来张照片:砚台里泡着新磨的青金石墨,旁边是用红蓝线缠着的缝纫机皮带轮,附言:“皮带轮孔眼别戳太大,穿弦时会漏音。”

“未曦姐你看!”姚峙暄突然举着手机凑近她,屏幕里是地下室的监控画面——王默屿的万用表掉在缝纫机踏板旁,李栖野的鼓棒卡在压脚部件间,而赵未曦自己正把顶针套在吉他弦钮上,“老王说这破监控拾音头录到的缝纫机声,和你妈发消息时的键盘声同频!”

李栖野突然用鼓棒敲了敲压脚,金属脆响惊飞了墙角的飞蛾:“同频个屁,老子的鼓点才是定海神针——”她转头冲王默屿挑眉,耳钉在皮带轮光影里闪过缝纫机针的冷光,“把压力表读数调成老子踩踏板的频率,姚小暄的贝斯要是跟不上,就拿顶针敲她琴颈。”

王默屿已经把线轴效果器焊在电路板上,浸过酸汤的红蓝线在焊点旁蜷曲成星舰形状:“敲你大爷,姚小暄的贝斯滑音正好接住缝纫机断线的爆音——”他突然指着示波器屏幕,“未曦你看,你妈寄的缝纫线电阻值,和这台1983年的老机子齿轮转速完美共振。”

赵未曦望着示波器上歪扭的波形,想起父亲砚台里永远散不开的墨团——此刻正和李栖野吐的烟圈在地下室天花板上重叠。姚峙暄把酸汤罐里的剩汤泼在缝纫机踏板上,铁锈遇酸发出滋滋声,混着王默屿焊接时的锡料味,在空气里酿成古怪的甜涩。

“栖野,你的鼓棒借老子用用。”赵未曦突然开口,指尖划过缝纫机木壳上的凹痕——那里还卡着半根母亲寄来的红线头。她接过鼓棒敲了敲压脚部件,铁锈混着腌菜的咸涩簌簌掉落,“试试这个节奏,像不像你妈骂你夜不归宿时,缝纫机针脚突然变密的声音?”

李栖野的笑声撞在暖气片上,震落的铁锈恰好掉进姚峙暄新接的麦克风拾音罩:“未曦你居然记得针脚密度?”她弹飞烟灰,看火星落在缝纫机抽屉里的酸萝卜块上,“当年老子在锅炉厂偷压力表,你妈肯定在缝纫机前骂你交了坏朋友——现在好了,坏朋友把她的老机子拆成了破铜烂铁摇滚乐。”

姚峙暄突然把贝斯弦绷在缝纫机针板上,金属颤音混着踏板吱呀:“未曦姐,我给《酸汤补丁》写了新贝斯线!”她跟着皮带轮转动的节奏晃头,琴弦勾住顶针环上的红线,“前奏用缝纫机断线声当滑音,副歌让踏板连杆撞排水管——老王,把效果器混响调成腌菜缸的回声!”

王默屿的万用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笔搭在缝纫机的铁架上:“操,整机漏电!”他扯下姚峙暄的贝斯弦当接地线,线头正好缠在赵未曦腕间的电工胶布上,“未曦,你妈寄的线有绝缘层,快把顶针摘下来——栖野,把你的威士忌瓶拿开,导电了!”

李栖野骂骂咧咧地收起酒瓶,鼓棒却没停,敲在暖气片补丁处的节奏,恰好和缝纫机皮带轮的转动同频。赵未曦摸着无名指上的顶针,感受金属环圈住皮肤的钝痛——像母亲当年拽着她手腕穿针时的力度,像此刻李栖野踹她鞋跟让她跟上节奏的劲道,像永远漏风却永远滚烫的,属于他们的破铜烂铁摇滚乐。

手机又震动了,母亲发来条60秒的语音。赵未曦盯着红色的播放按钮,听着缝纫机踏板的吱呀和排水管的咕噜在耳边交织,突然把手机放在压脚部件上——李栖野的鼓棒敲下去时,母亲的第一句话“未曦啊,天阴要带伞”混着金属脆响炸开,在地下室荡出一圈圈酸汤味的涟漪。

姚峙暄的贝斯弦突然崩断,线头甩在赵未曦手背,却让她想起母亲视频里没说完的半句话。王默屿骂着去拿备用琴弦,李栖野趁机把顶针从她指上捋下来,套在鼓棒末端敲缝纫机机架——那声音不再是铁锈的冷硬,倒像母亲针线筐里,毛线团滚落时,轻轻砸在砚台上的闷响。

缝纫机的皮带轮还在转,把红蓝线股绞成歪斜的五线谱。赵未曦捡起姚峙暄掉在地上的酸汤罐,罐底李栖野刻的缝纫机图案正在碎晶灯下闪烁,而罐口的红线头,正随着她的呼吸,在潮湿的空气里,跳起一支没有节拍的小步舞曲。

“老王你看!”姚峙暄突然指着示波器,酸汤渍在屏幕上洇出的波纹正和缝纫机踏板的震动频率重合,“未曦姐她妈发来的语音条,波形和咱们的《酸汤补丁》副歌一模一样!”她把贝斯弦绕上顶针环,指尖在琴弦上快速滑动,跑调的滑音撞在腌菜罐壁上,惊起一片酸汤的气泡。

李栖野凑过去瞅了眼,突然把鼓棒戳进皮带轮的齿轮缝:“重合个屁,老子的鼓点必须压过所有破波形——”她转头冲赵未曦眨眼,耳钉刮过星舰贴花的边缘,“未曦,把你爸砚台里的狼毫笔拆了,笔杆能当效果器开关的拨片,笔毛正好蹭着缝纫机针脚录音。”

赵未曦摸着校服口袋里的顶针,金属环内侧的“未”字硌着掌心。母亲的语音条还在手机里躺着,前半句被缝纫机的咔嗒声吃掉,只剩下尾音里的叹息,像极了暖气片漏风时的呜咽。她突然想起父亲砚台边的便签,永远写着“未曦练琴别太晚”,墨迹被潮气晕开,和此刻地下室墙上的酸汤五线谱,竟在碎晶流里连成了没写完的和弦。

王默屿已经把狼毫笔杆焊在电路板上,笔毛扫过赵未曦腕间的红蓝线:“栖野,把你从锅炉拆的弹簧装在踏板上——未曦踩错时,弹簧会弹她小腿,比你妈发短信催穿秋裤有效多了。”他躲过李栖野的飞踹,笑着指向缝纫机抽屉,“未曦,你妈寄的线轴用完了没?老子发现线轴孔能当拾音器的滤波装置。”

姚峙暄蹲在缝纫机旁往齿轮缝里塞腌萝卜块,酸汤顺着铁锈流成细链:“未曦姐,等咱们把缝纫机接上网易云,评论区肯定说咱们的歌有妈妈的味道——”她突然抬头,鼻尖沾着酸汤和铁锈,“不过是被咱们拆开重组的妈妈味道,像你补了五次的袖口,漏风却暖和。”

李栖野的鼓棒敲在压脚部件,震落的铁锈掉进姚峙暄的贝斯包:“暖和个屁,老子要让每个音符都带着锅炉爆炸的刺啦声——”她叼着烟笑,火星映着王默屿正在调试的压力表,“不过姚小暄说得对,你妈缝的星舰贴花,现在配上老子刻的缝纫机图案,倒像从破补丁里飞出的宇宙飞船。”

赵未曦望着缝纫机木壳上歪扭的贴花,突然伸手摸向琴箱侧袋——母亲新寄的腌菜罐还剩半罐酸汤,玻璃罐壁凝着的水珠正顺着星舰翅膀往下滑,在木纹上晕开细小的银河。手机再次震动,母亲发来张照片:砚台里的墨汁渗进木盖裂缝,形成的纹路竟和缝纫机皮带轮的齿轮印一模一样。

地下室的灯又开始闪烁,碎晶应急灯的蓝光里,四个影子在缝纫机旁交叠。姚峙暄用酸汤在地板上画新的五线谱,李栖野把顶针套在鼓棒上敲出节奏,王默屿对着电路板骂骂咧咧,而赵未曦摸着顶针环上的“未”字,突然觉得所有的歪扭与裂痕,都在这台老缝纫机的转动里,织成了只有他们能读懂的,离家人的乐谱。

皮带轮还在吱呀作响,红蓝线股随着转动甩出微光,像极了母亲视频里总在晃动的缝纫机旋钮,又像父亲砚台里永远泡着的狼毫笔尖。赵未曦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无法缝补整齐,就像她和父母的关系,就像这台破缝纫机的齿轮,但此刻混着酸汤与铁锈的噪音里,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正以最歪扭的方式,在地下室的空气里,轻轻共振。

缝纫机的踏板在赵未曦脚下发出首声完整的转动时,姚峙暄的贝斯弦正勾住皮带轮上的红蓝线。王默屿焊在压脚杆上的拾音器突然发出蜂鸣,混着排水管的咕噜声,在地下室撞出闷响的泛音——像极了赵未曦记忆里,母亲深夜缝补校服时,顶针磕在金属台板上的脆响。

“停!皮带轮蹭到酸汤罐了!”李栖野的鼓棒敲在缝纫机机架上,震落的铁锈星子掉进她脚边的威士忌瓶,“姚小暄你把罐子斜着绑——老子要让皮带轮擦过玻璃的颤音,正好接住未曦弹错的F和弦。”她叼着烟凑近示波器,屏幕上歪扭的波形像极了赵未曦校服上母亲缝的星舰翅膀。

姚峙暄蹲在地上调整玻璃罐角度,罐口的红线头随着皮带轮转动甩出圆弧:“栖野姐你看,红线头在罐子里跳的是缝纫机圆舞曲!”她突然扯下赵未曦腕上的护腕,把毛绒边缘塞进齿轮缝,“未曦姐,你妈织的护腕比润滑油还防滑,踏板轴再也不会卡铁锈了!”

赵未曦摸着无名指上的顶针,金属环内侧的“未”字硌着皮肤。母亲今早发来的消息还躺在手机里:“顶针戴左手无名指,缝纫时发力稳。”她鬼使神差地把顶针套回原位,指尖划过缝纫机木壳上姚峙暄用酸汤描的红线——歪扭的轮廓,竟和母亲视频里举着顶针的手势分毫不差。

王默屿举着万用表戳向皮带轮拾音器,表笔勾住护腕上的毛线球:“姚小暄你往齿轮缝里塞护腕,老子的共振频率全乱了!”他突然看见赵未曦琴箱侧袋露出的腌菜罐,玻璃壁上的水珠正顺着星舰贴花往下滑,“未曦,把你妈新寄的酸汤倒点进效果器——上次混着威士忌的杂波,比栖野的破鼓点还带劲。”

李栖野踹了踹卡壳的踏板连杆,铁锈混着护腕的毛绒碎屑簌簌掉落:“倒你大爷,老子要的是纯铁锈味的共振。”她转头冲赵未曦眨眼,耳钉在碎晶灯下闪过缝纫机针的冷光,“未曦,你负责踩踏板,老子用顶针敲压脚打节奏——就像你妈当年用顶针敲缝纫机台板催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