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李步蟾哈哈一乐。
少年心事追风拿云,自己秀才都还没考,文庙都没进过,他就安排到了武昌府了。
说话间,到了家门口,潘彦进到院里,撂下茶柱子,就转身离开,连水都不曾喝上一口。
瞧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李步蟾忽然有些同病相怜,说起来潘彦还不如自己,自己还有蒋桂枝相伴,他却是只有形影相吊。
出了会儿神,李步蟾掩门而去。
蒋桂枝此刻在张成家,他要去张家报信,顺便将蒋桂枝接回来。
张家只有几步,院门没关,李步蟾信步就走了进去,刚进门就听到“咴儿咴儿”的嘶鸣声。
张成对青钱骢是疼爱得紧了,居然愣是在西侧的空地上,见缝插针地盖了一间马厩,青钱的脑袋从马厩里伸出来,冲着李步蟾亲热地叫唤。
青钱的眸子还是如婴儿一般澄澈,但鬃毛却没有以前齐整顺滑了,看来张成夫妇这两日是愁云压顶,连最爱的马儿都顾不上了。
李步蟾伸手撸了一下青钱的脖子,安慰道,“别急,外头下雨,等雨停了就能出去遛弯了!”
青钱似乎听懂了,兴奋地打了一个响鼻,马蹄在地上刨来刨去,还甩着马尾。
这时北边房门打开,张成听到青钱的动静,走了出来。
见到李步蟾,张成有些忐忑,嘴巴张了两下,却没有声音出来,生怕问出一句什么话来,压倒心底那脆弱的希望。
李步蟾拍了拍青钱,让它安心,转头露出微笑,“张叔,把心放下来吧,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
张成有些不敢相信,涩声问道。
李步蟾点点头,走过来拍拍他的手,触手冰凉,“没事儿了,赵司吏给了我一份薄面。”
这时龚氏也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儿子,还有大儿媳。
他家老大在南城开了一家铺子,并没有住在崇文坊,听说家中出了变故,连铺子都顾不上了赶了回来。
几人听了李步蟾的话,惊喜之下,仿佛中了孙猴子的定身法一般,一时都呆住了。
李步蟾掏出新签派的文簿,交给张成,张成机械地展开,有些木然地看着上面,一笔漂亮的唐楷。
“仙溪镇,解粮一百一十石整。”
原来的东西南北四处,改成了最近的仙溪,从仙溪到梅城,不到百里,而且相比南金和古楼两处,道路也要平坦得多。
若是秋高气爽,这趟差役,有半月就能交差了。
“天爷啊!”
龚氏将头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张成也是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廊下,口中兀自喃喃念叨,“好啊,好啊……仙溪好啊!”
见父母这般模样,他们的儿子儿媳都慌了手脚,不住的劝慰,倒是张家的小儿子上来,红着脸想要感谢,对着小了一大截的李步蟾,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步蟾轻轻一笑,摆摆手,让他不用客气,蒋桂枝从后头轻轻地走了过来,眼眶也是红红的,看来今日与龚氏没少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