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蒋桂枝点点头,李步蟾撑开雨伞,两人走到门口,却听到后头一声大叫,“小先生!”
没等李步蟾回过神来,张成仿佛旋风一般跑了过来,大声道,“我……我谢谢你啊!”
“哈哈!”这般道谢实在是太过别致,李步蟾实在是没憋住,忍俊不禁。
看张成大悲大喜之下,头发蓬松,须髭纠结,李步蟾有些尴尬,不忍直视,“张叔,咱们来日方长,你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去县衙应役,将事情钉死了为好!”
“是是,听你的!”张成连声应道。
解户在收到县衙签派文簿之后,可不是空手就能去解粮的,还需要办理手续。
解户先要自备一份空白文簿,说起来也是可笑,这文簿还需要解户自己出银钱购买。
带着空白文簿,先到吏房,比对户籍,验明正身,在空白文簿上注明解户姓名,证明解户到役。
吏房出来,再到户房,户房再根据之前的签派,在文簿上填上解粮的相关信息事项,一切无误了,加盖官印,这手续才算是齐活了。
解户手持这份文簿,用处就大了。
可以当路引用,用来沿路通关,可以当介绍信用,用来解运粮食,也可以当回执用,证明实收了当地缴纳的粮食。
“等事儿办完了,再去看看青钱,这两天可把它给憋坏了!”
李步蟾摆摆手,雨伞偏到蒋桂枝这边,将她严严实实地遮住。
“啊!哦……青钱!”
“我说,你别嚎了,快去看看青钱!”
张成搓搓手,目送着二人远去,一直进了自家院门,方才大梦初醒一般,转头大声地招呼着龚氏,不知不觉中,声音又洪亮了起来。
“吱呀,青钱,瞧我这猪脑子!”
“噗哧!”
李步蟾关上门,蒋桂枝倒先就笑出了声。
李步蟾也是一乐,刚才张家院里传出的动静,的确可乐,龚氏那嗓门,简直是后世的龚琳娜老师附体,那叫一个山路十八弯,弯得荡气回肠。
蒋桂枝收起那根百两茶,又去灶房忙活午饭,李步蟾则拿着毛伯温的信,进了书房。
“告步蟾:吾至京方始,见汝未期,粗以所怀,贻诲于汝。汝固早慧,然心志未立,左右无人。古人讥十九童心,能不自惧?
……
吾尚有血诚将告于汝,吾幼乏岐嶷,十岁知文,严毅之训不闻,师友之资尽废。忆得初读书时,感慈旨一言之叹,遂志于学。
是时尚在八都,每借书于迁莺曹家,徒步执卷就陆姊夫师授,栖栖勤勤,其始也若此。至年廿五,得明经及第,因捧先人旧书于西窗下,钻仰沉吟,仅于不窥园井矣……”
毛伯温中秋调任大理寺,算算时间,他这是刚到京城,就给李步蟾来信了。
如今的毛伯温,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大明的刑名,是“三法司”之制,刑部审判,都察院监察,大理寺复核。
毛伯温的大理寺丞,是正五品的官儿,仅次于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和正四品的少卿,权柄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