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守心(2 / 2)

山河焰 正版木十八 1147 字 10小时前

窗外闷雷碾过宫墙,第一滴雨砸在芭蕉叶上时,皇帝握住了皇后的手腕。

“若是……”他喉结滚动,“若我们有个嫡子……”

“陛下……”她刚要开口,却被揽进熟悉的龙涎香里。

乙弗巍的吻落在她的耳后,引来阵阵震颤。

皇后听见自己发钗坠地的脆响,望见窗外暴雨如注,芭蕉叶在狂风里翻卷成青绿的浪。

“疏雨。”帝王的手掌抚过她后腰蹙金绶带,二十年夫妻,他第一次唤她闺名。

皇帝滚烫的呼吸烫着皇后的锁骨,明黄衣带散落在青玉簟间,“大燕需要一个太子。”

这不是商量,倒像落水者抓住浮木时的嘶吼。

杨皇后仰头望着藻井上的北斗七星图,想起太医令说“中宫胞宫寒冷”时闪烁的眼神。

暴雨冲刷着琉璃瓦,皇后摸索着解开盘金纽襻的手突然被一双大手按住。

乙弗巍撑起身子,阴影笼罩下的面容忽明忽暗:“那年你说‘愿为陛下分忧’,如今可还算数?”

皇后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笑得酸楚,她扯开杏色抹胸上的鸳鸯结,露出心口那道寸许长的旧疤:“陛下可还记得这伤?”

玉白的肌肤上,淡粉疤痕像月牙嵌进云絮,“当年叛军夜袭行宫,妾替陛下挡的那支弩箭……”

乙弗巍的吻霎时变得凶狠,仿佛要将二十年光阴嚼碎了咽下。

杨疏雨在疼痛中攥紧簟席,听见远处惊雷劈开老槐树的声响。

交织的呼吸间,她恍惚看见少年郡王在凌州别院为她簪花的模样,那时他指尖还沾着松烟墨香。

“叫我阿巍……”皇帝在暴雨倾盆时喘息,“像南迁路上那样……”

纱帐外雨打芭蕉声声急,皇后染着丹蔻的手指抚上他背部箭伤。

乙弗巍恍惚看到乌兰孕肚上蜿蜒的青紫色血管,想起乙弗循战报上“四海一统”的朱印,想起羽丘城头那株被战火燎焦的老杏树。

“阿巍……”皇后的声音混着雨声。

芙蓉帐外,暴雨将石阶冲刷得发亮,几片石榴花瓣粘在窗纱上,像凝固的血珠。

暴雨冲刷着宫墙上的藤蔓,守夜宦官提着灯笼经过时,听见纱帐里漏出压抑的呜咽。

老太监抬头望天,只见钦天监的观星台上,浑天仪正缓缓转向北方。

当更鼓声穿透雨幕时,乙弗巍正盯着皇后肩头未愈的齿痕发呆。

杨皇后梳理着散乱青丝,忽觉小腹传来隐痛,她望着冰鉴里逐渐融化的坚冰,轻声问道:“陛下可要留宿?”

皇帝披衣起身的动作顿了顿。

他望着镜台前打开的螺钿妆奁,最上层躺着支褪色的绢花——那是他们南渡时从羽丘带出的饰物。

暴雨渐歇的刹那,他终于开口:“明日让太医令来请平安脉。”

杨疏雨抚着微烫的小腹,看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叮咚作响,她伸手接住滴落的雨水,恍惚听见二十年前渡船上的橹声,那时年轻的郡王妃抱着妆奁,看丈夫在船头刻下“克复中原”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