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我掰下第三节脊椎处的【火种】活字,它在我掌心变形重组,最终变成那个缺失的铅字。当我把字块按进排版台的凹槽时,整个印刷车间突然褪色成黑白胶片,只有我们五人和那台印刷机还保留着色彩。
墙上的广播喇叭刺啦响起:\"......活字排版第82次实验,载体生命体征......\"杂音中突然插入父亲年轻的声音:\"记住,逆向排印才是真正的出版。\"
所有技术员同时举起双手,他们的袖管里滑出的不是手臂,而是一沓沓泛黄的校样纸。纸张在空中燃烧,灰烬组成我们此刻的倒影——每个人的骨骼都呈现出x光片上的活字纹理。
第三节 焚稿为焰
圆盘印刷机的轰鸣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无数根钢针在刮擦青铜。油墨池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青绿色的气泡破裂时,每个泡影里都映出一段被篡改的历史——1993年的暴雨夜,父亲跪在江堤上的画面被替换成他跌落水中的场景;2010年我们沉入江底的青铜部件变成了整齐码放的《少年科学》合订本。
\"现在!\"我吼出声时,喉咙里呛出带着油墨味的血沫。
张海峰将地质锤卡进印刷机的齿轮传动轴,锤头上的三星堆纹饰突然发亮,锤柄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青铜神树模型。齿轮咬住神树的枝桠,机器发出垂死的呻吟,所有逆向排印的活字突然弹射而出,在空中组成一本燃烧的《少年科学》。
顾瞎子将玉琮残片投入油墨池。碎片沉底的瞬间,池底那些嵌着人牙活字的合订本全部浮出水面,书页无风自动,露出父亲用隐形墨水写在各页边角的真正内容——不是科普文章,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与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的甲骨文占卜师。
我掰下脊椎处的【火种】活字按进自己锁骨伤口。剧痛中,活字融化成一滴青铜色的液体,顺着血脉流向心脏。胸腔里传来活字排版般的咔嗒声,当最后一声脆响结束时,我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个维度——现实中的印刷车间,以及某个巨大图书馆的虚影,馆内所有书架都在燃烧,但书籍完好无损。
\"焚毁的不是文字......\"苏晚晴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抓起排版台上的裁纸刀划开自己的笔记本。纸页燃烧的火焰是诡异的青色,火中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面容:\"是载体。\"
长江委大楼的方向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我们透过车间窗户看到,那些\"校准员\"像被剪断提线的木偶般纷纷倒地。他们制服的领口敞开,露出颈椎上嵌着的青铜活字——每个字都在熔化,变成暗红色的液体渗入地下。
圆盘印刷机终于停止了运转。最后一个齿轮崩飞时,在空中划出的弧线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指向的方位,地砖缝里钻出一株嫩芽——那是棵极小的青铜树苗,叶片是泛黄的书页,叶脉里流淌着我们的血墨混合物。
晨光透过天窗的积灰照进来,我们站在满地散落的铅字中间。苏晚晴抬起手臂,发现昨天被文字蚀刻的伤口里,渗出的不再是血墨,而是带着油墨香的全新文字:
\"火种已渡\"
张海峰捡起地上烧焦的纸灰,灰烬在他掌心重新组合成《少年科学》的某一页——正是父亲当年未能发表的那篇终章。只是此刻,文章末尾多了一行未干的墨迹:
\"当文字焚尽,留下的不是灰烬,是播种者。\"
车间外突然传来江水奔涌的轰鸣。我们跑出门时,看到朝阳下的长江正在改道,新河道组成的形状,赫然是父亲笔记里预言过的那个古篆字——
【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