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弓从见到韩雪儿后,眼睛就舍不得离开她片刻。韩雪儿雪白的小脸蛋裹在毛茸茸的狐裘下,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无比虚弱地躺在兄长的怀里,楚楚可怜。张长弓想,传说中的西施应该就长韩雪儿这样吧。
韩雪儿快要被他灼热的目光融化,把头藏进兄长怀里,忍不住轻咳一声。
张长弓心里一紧,说:“外面风大,还是让韩姑娘回房休息吧。”
众人如临大敌,韩娇娇抱起韩雪儿回到卧房,金日和银月忙跟着去了。宋继儒微笑挥手,对韩雪儿说:“去睡吧,我与张兄说说话。”
“哥哥……”韩雪儿欲言又止。
“老样子!”宋继儒扬了扬手里的玉笛。
一行人回到卧房,韩雪儿上了床,韩娇娇、银月、金日围着她说闲话。远远地只听得御花园里呜呜咽咽,悠悠扬扬,吹出笛声来。真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都寂然而坐,默默相赏。只觉天空地净,心下一片澄明;一缕柔情,委婉缠绵;清丽圆美,又历历如贯珠。
韩雪儿渐渐合上双眼,连日劳累的韩娇娇和银月忍不住哈欠连天,不知不觉挨着韩雪儿都睡了。醉酒的金日听得如痴如醉,看见宋继儒陪睡的小床,少女心顿起,钻进被筒里,闻着宋继儒残留的气味甜甜入睡。随行一众侍女得空儿都偷溜来到御花园,站在门廊下静静聆听,心驰神往。
午后的阳光,慵懒舒适。张长弓随性地坐着,两条大长腿胡乱交叉,艳羡地看着宋继儒。他性情浮躁,永远无法静下心来长久学习某一事物。虽在风月场上打滚,丝竹管弦却是一窍不通。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张长弓拍手叫绝,问:“什么曲子?怪好听的。”
宋继儒放下笛子,微微一笑,说:“此曲名叫《落梅花》,和《折杨柳》一样都是古曲。《折杨柳》讲述离别,过于凄惨,不如《落梅花》平和。雪儿在襁褓中哭闹不已,父亲吹《落梅花》给她听,立即就不哭不闹,很快入睡。母亲说,都是因为在肚子里听习惯了。”
他见张长弓迷惑不解,解释说:“孕妇很辛苦,母亲怀孕身体难受,父亲就吹《落梅花》哄她入睡。我学吹笛,《落梅花》无师自通,大抵也是因为在娘胎里听得多了。”
张长弓来了兴致:“《折杨柳》吹来听听。”
雪后初晴的梅花丛中,一身黑袍的宋继儒长身玉立,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支翠绿竹笛,呜呜咽咽,袅袅悠悠,又发出一缕笛音来,果真比先越发凄凉悲怨。微风轻拂,梅花上的残雪洒落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又黑又长的眼睫毛上沾着白色的雪粒,他眼神明亮,神情专注,周围的景色也因他而变得生动。
张长弓肃然危坐,不禁有凄凉寂寞之意。他久行边疆带酒之人,听此声音,不免有触于心,禁不住堕下泪来,忙制止说:“宋兄,够了,就此打住,再不忍卒听。”
宋继儒收起笛子,眼看张长弓,顿起知己之感,感叹说:“张兄,您这些日子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张长弓得意洋洋,问:“你都听说了?”
宋继儒点头,说:“两位公主每日都会来探望雪儿,对您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