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同沉重的幕布落下,笼罩着每一个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后排,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女孩,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她叫林小雨,是这批练习生里年纪最小、也最懵懂的一个。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到近乎残忍的、未经世事的好奇和关切。
“静…静姐…”林小雨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颤抖,在寂静中却异常清晰。她看着陈静裸露的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新旧交叠的暗色针孔,小声问道:
“**那些针孔…现在…还疼吗?**”
“轰——!”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在陈静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又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了她刚刚结痂的伤口,再用力搅动!
疼吗?
身体上的针孔,早已麻木。但那种冰冷的针头刺破皮肤,将灼烧灵魂的毒液注入血管的感觉…那种药物发作时,身体被无形的线操控着跳舞,意识却沉沦在黑暗泥沼的窒息感…那种清醒后,看到镜子里枯槁如鬼、尊严尽失的绝望感…
**——怎会不疼?!**
这疼,早已超越了肉体,蚀刻在灵魂的每一道缝隙里!是无数个夜晚啃噬骨髓的毒蛇!是法庭上撕碎“感恩信”时也无法宣泄干净的滔天恨意!
陈静的身体猛地一颤!枯瘦的手指瞬间收紧,死死抠住了轮椅冰冷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披肩下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耸动。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受伤的母兽,带着猝不及防的剧痛和瞬间升腾的暴怒,狠狠刺向那个提问的女孩!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接触到林小雨那双清澈、不谙世事、只有纯粹关切的眼睛时,那股暴戾的怒火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墙,骤然一滞。
恍惚间,林小雨那张带着婴儿肥的、懵懂的脸,竟与记忆深处另一张苍白、绝望、濒死的年轻面孔——**孟晚星**——缓缓重叠!
孟晚星…那个倒在录音棚,手心死死攥着蓝蝴蝶药瓶,用最后力气塞给她,眼神无声控诉“下一个就是你”的女孩…她倒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林小雨这样年轻?这样对“前辈”充满信任和依赖?
“下一个…就是你…”
孟晚星无声的诅咒,仿佛穿越时空,在林小雨懵懂的问题中,轰然回响在陈静耳边!
*** 陈静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手臂上那些陈旧的针孔,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灼热滚烫**!仿佛那幽蓝色的毒液从未离开她的血管,正在里面重新沸腾、燃烧!她眼前一阵眩晕,林小雨那张关切的脸在视线中扭曲、模糊,最终竟完全幻化成了孟晚星濒死时惨白绝望的脸,正死死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