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传媒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翻滚的铅灰色云层,气压低得令人窒息。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那是陈静轮椅碾过地面留下的痕迹。会议桌上没有文件,只有一摞厚厚的、用褪色丝带捆扎的银行汇款单,像一座沉默的墓碑,记录着被偷走的三十年。
陈静枯瘦的手指抚过最上面一张泛黄的汇款单。1995年。落款是“静影沉璧”,金额200元。那是一个纺织女工省下的半年奖金。旁边是2003年的汇款单,落款“永远的小禾苗”,附言写着:“静姐买点营养品,我们等您回来!”金额500元。那年,陈静被马强用药物控制着拍完最后一部烂片,片酬全部流入赌场。
“三十年了…”陈静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她拿起沈昭递来的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汇总着**87万3642元**。“这些钱…沾着汗,沾着泪,沾着她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希望。”她抬起眼,看向架设在会议室角落的直播摄像机,红灯冰冷地亮着。“可戴在我头上的王冠,是马强用这些钱焊的铁枷锁。”
镜头无声地对准她。没有打光,没有妆发,只有窗外阴沉的天光勾勒着她嶙峋的轮廓和手臂病号服下隐约的针孔凸痕。枯槁与尊严在她身上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抗。沈昭站在阴影里,像一道沉默的闸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噪音。
直播信号接入的瞬间,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
> 【静姐!!真的是静姐!】
> 【哭了…手臂上那是针孔吗?畜生马强!】
> 【我的天,那些汇款单…我妈妈汇过!她说静姐是她青春的光…】
> 【钱能退,青春和健康呢?】
“今天开这个直播,不是忏悔,是交割。”陈静的声音穿透屏幕,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的决绝。她拿起厚厚一沓支票,每一张都对应着一个汇款人或Id。“这笔沾着血和谎言的‘王冠基金’,今天,我把它还给你们。”她将第一张支票投入旁边的碎纸机,锋利的刀口瞬间将“静影沉璧”和200元吞噬,发出刺耳的嘶鸣。“**钱,该流向真正需要光的地方。**”
一张,又一张。
“小禾苗”的500元化为碎片。
“静待花开”的3000元化为碎片。
“北城老王”攒的退休金8000元化为碎片…
每一次粉碎,都像剜掉一块腐烂的皮肉。陈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臂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无法控制地轻颤——那是神经毒素被情绪激发的反应。沈昭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半步,指间夹着一枚微型注射器(K特制的高效神经镇定剂),随时准备介入。
当最后一张大额支票(某位已故企业家的遗孀捐赠的20万)也被粉碎机吞噬时,陈静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重靠在椅背上。她调出沈昭团队筛选出的三家慈善机构页面,投影在身后的大屏上:
1. **“星光-晚星”尘肺病救助基金**(以孟晚星命名,援助底层矿工)。
2. **“针尖下的光”医药实验受害者法律援助中心**。
3. **“破茧”受操控艺人心理重建计划**。
“这87万,”陈静的声音疲惫却异常清晰,“会分成三份,注入它们。这不是施舍,是…**迟到的赎罪券**。为我自己,也为那个…曾经被谎言和药物驯化的傀儡。” 她看向镜头,目光仿佛穿透屏幕,落在每一个曾为她汇过款的普通人脸上:“请你们…监督它。”
直播间人数冲破千万。没有打赏特效,只有沉默的、滚动的致敬词和哭泣的表情包。一种沉重而肃穆的力量在虚拟空间里流淌。
**“核对最终受捐人名单,电子档发我签字。”** 陈静对旁边的法务助理说,声音沙哑。
助理立刻递上平板。那是一份加密的pdF,罗列着所有将收到退款通知的原捐款人账号与化名。陈静的手指划过冰冷的屏幕,疲惫的视线扫过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就在她即将点下电子签名的确认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