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的核心在于,”周谨行直起身,双手插进裤袋,西装勾勒出紧绷的线条,眉头锁成一道深壑,“法律上,我们抓住‘漏洞A’作为反诉支点,理论可行。但现实是,**证据**!叶晴手里没有任何能证明天音从未提供合格培训的铁证!课程记录?没有。师资证明?没有。课时统计?更是空白!而天音法务部…”他顿了顿,语气里第一次透出明显的忌惮,“业内人称‘叹息之壁’。他们销毁、隐匿、篡改证据的手段炉火纯青,经验丰富到令人发指。想从外部强行攻破他们的数据堡垒,或者策反内部人员拿到关键物证…难度不亚于在核爆中心寻找一片完整的雪花。”
冰冷的死寂笼罩了办公室。恒温系统微弱的嘶嘶声是唯一的背景音。窗外金融街的车水马龙被厚重的隔音玻璃彻底隔绝,只剩下无形的压力在冰冷的空气里沉降、凝固。
周谨行的目光,终于从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纸张上,完全移到了沈昭的脸上。他的眼神异常锐利,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超越律师专业范畴的、近乎实质性的警告。
“沈昭,”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张曼亲自操刀处理叶晴。她不是普通的经纪人。”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骤然定格在沈昭随意搭在膝头的左手腕上——**腕骨内侧,一道淡银色的、荆棘缠绕着抽象星轨的疤痕,在办公室惨白的顶灯下,若隐若现,散发着非自然的微光。**
周谨行的瞳孔在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却绝对真实的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并非来自恒温空调,而是源于记忆深处的某个被严格加密的角落——他父亲,那位终身大法官书房深处,藏在三重密码锁后的绝密档案袋。编号NS-1023,《非自然生命监控器移除痕迹分析报告》。三年前猝死的练习生陈默,尸检照片上,相同的位置,覆盖着更为密集、焦黑、如同电路板烧毁般的灼痕。报告结论触目惊心:**“死者体内存在未知能量抽取装置移除痕迹,装置强制榨取生物电能,直接诱发多器官急性衰竭。”**
那疤痕…竟然在沈昭身上!
强行压下喉咙间翻涌的寒意和惊涛骇浪般的疑问,周谨行将所有的震撼与更深的忧虑,都压缩进那沉重的警告里,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是秦枫豢养的最毒的一条蛇,最锋利的一把剔骨刀。陈静的致幻药,林薇儿的AI地狱,包括…”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道淡银色的疤痕,未尽之言如同毒蛇吐信,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那些被伪装成‘意外’或‘过劳猝死’的终结,背后都有她清理痕迹的手笔。她对付‘不听话的艺人’,手段从来不止于合同陷阱和业内封杀。叶晴现在的处境,比那张偷拍照片里展现的绝望,危险百倍。”
他微微向前倾身,隔着象征着规则与秩序的宽大办公桌,那股属于顶级律师的、洞悉黑暗的压迫感,混合着源自骨髓的忧虑,如同实质般沉沉压向沈昭。
“你必须加倍小心。被张曼盯上的人,如同被毒蛇锁定的猎物。她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绝杀。”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那份摊开的合同,如同张开的兽口,散发着血腥的寒气。而那道淡银色的疤痕,在死寂中,无声地诉说着比合同陷阱更深、更黑暗的恐怖。沈昭的脸色在屏幕冷光和顶灯照射下,显得愈发苍白,业障带来的隐痛在心口盘旋,但她深潭般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封的锐利,如同在审视陷阱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