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漫过脚踝。
龙野的靴底碾过图腾柱碎裂的残片,青铜碎屑扎进皮肉的刺痛混着硫磺味涌进鼻腔。十二楼的狼人杀游戏恍如隔世,此刻他攥着苏乐乐的手,指腹触到她腕间凸起的青鳞——那些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被惊动的蜈蚣群。
苍母教的祭坛在暴雨中扭曲。
十二祖巫像的瞳孔渗出金色黏液,在地面汇成溪流。苏乐乐的嘶吼震碎了方圆百米的玻璃,她背后展开的青鳞羽翼割裂雨幕,每片鳞甲都映着龙野惊恐的倒影。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指尖,离卦火纹在掌心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乐乐!”他的呼喊被雷声劈碎。
苏乐乐转头的瞬间,竖瞳里流转的金色让他呼吸停滞。那不是记忆中带着糖炒栗子香气的眼睛,而是某种洪荒凶兽的凝视。她的指甲暴涨三寸,寒光擦着他咽喉掠过,在青砖上犁出五道焦黑的沟壑。
怀表齿轮在口袋里疯狂转动。
龙野第三次发动十秒回溯,世界在剧痛中倒带。雨滴逆流回云层,祖巫像的黏液缩回眼眶,苏乐乐的羽翼化作青烟消散。但这次不同——他的左臂传来刺骨寒意,低头时,烛龙鳞甲正顺着血管向上攀爬,鳞片缝隙间渗出青铜色血液。
“糖分三块……”他脱口而出。
暴雨突然变得粘稠。苏乐乐僵在原地,竖瞳泛起涟漪。这个暗号曾是他们童年的密码,此刻却像枚生锈的钥匙,试图打开她意识深处的铁锁。龙野看见她颤抖的嘴角,一滴金色血液坠落,在地面腐蚀出微型火山口。
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
七岁的巷口,苏乐乐踮脚递来油纸包:“最大的给龙野,因为你要保护我呀。”
十三岁的图书馆,她用铅笔在他掌心画千纸鹤:“等我们长大了,就去解开图腾柱的秘密。”
而现在,她的瞳孔里只剩混沌,青鳞覆盖的指尖正凝聚致命一击。
龙野的后背撞上扭曲的图腾柱。
裂痕在柱身蔓延,甲骨文残片如雪崩坠落。他接住一片刻着“神嗣”的青铜,突然想起符文洞穴里的血契——原来他们从出生起,就是观察者议会棋盘上的棋子。苏乐乐的嘶吼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孩童般的呜咽。
“你还记得吗?”他举起怀表,齿轮裂痕如蛛网密布,“这块表是你在我十六岁生日修好的,你说……”
话未说完,苏乐乐的利爪已贯穿他左肩。剧痛中,龙野将怀表按在她眉心,齿轮渗出的血珠滴入她竖瞳。时间突然凝滞,他看见她眼底深处闪过熟悉的光,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地底传来齿轮倒转的轰鸣。
雾隐城钟楼的指针逆向飞旋,祖巫像的面孔开始融化。龙野的意识被拽入记忆深渊,看见实验室里的培养舱,苏乐乐被锁链束缚,金色血液在透明管道中流淌。画面切换到暴雨夜的仓库,父亲将怀表塞给他,喉间插着白无常的锁链。
“神嗣计划的真相……”白无常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龙野的烛龙鳞甲与苏乐乐的青鳞产生共鸣,两种力量在血脉中碰撞。他想起符文洞穴里的青铜祭坛,液态符文曾预言这一刻——当双生武魂彻底对立,唯有童年的羁绊能打破宿命。
苏乐乐的利爪停在他心脏上方。
她的瞳孔出现裂痕,金色逐渐褪去,露出熟悉的褐色。青鳞从她皮肤下消退,只留下细密的血痕。龙野颤抖着触碰她的脸颊,指腹传来温热的泪水,那是兽化形态从未有过的温度。
“龙野?”她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