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漠北形势(2 / 2)

“羽灵部的强大,不该靠别人的秘术,而该靠每一个族人握稳的牧鞭、骑熟的战马。”

雪地上,他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却留下一道清晰的轨迹——比起争夺东突厥的残余领地,这个年轻的夷离堇,或许正在用另一种方式,书写着草原部族的未来。

只是那藏在阴山深处的秘密,那八块等待天命者的跋灵石,终将在某个风雪夜,再次掀起塞北的狂澜——而这一次,卷入其中的,或许不止是契丹八部,还有那远在洛阳的麒麟侯府,那方曾平定突厥的天策令,终将与草原的风云,在历史的长卷上,画出新的交点。

羽灵部的毡帐内,牛皮灯芯在羊油灯里滋滋作响,昏黄的光映着思萩指间那块幽蓝的跋灵石——石面上的咒印如凝固的血脉,在暖意中泛着细微的冷意。他抬头望向帐中身披狼皮坎肩的索隆,这位追随他多年的勇士正单膝跪地,腰间鹿皮箭囊还沾着清晨巡营时的草霜。

“其余七部的马群动向如何?”思萩指尖摩挲着石棱,忽然开口,声音混着帐外风声的低哑。索隆抬头,见自家夷离堇盯着跋灵石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沉郁,想起三日前阴山归来时,思萩曾独自在帐中静坐整夜,额间还留着未愈的红痕。

“悉万丹部的牧群往东南挪了二十里,挨着何大何部的草场,”索隆攥了攥拳,“倒是伏弗郁部的老萨满前日来借盐,说是族里的小娃娃染了风寒——这在从前,他们早该防备咱们抢草场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思萩手中的石头上,“夷离堇,自打你从阴山回来,总盯着这石头出神……那多阔霍说的‘秘术’,当真能让咱们部族强大?”

思萩忽然松开手,跋灵石“咚”地落在毛毡上,滚出一道细碎的阴影。他想起昨夜梦中的场景:自己戴着黄金冠冕站在草原之巅,脚下却全是各部族的血泪,多阔霍的笑声混着战马的嘶鸣,如利刃般割开晴空。

“索隆,”他忽然伸手按住对方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鹿皮甲传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暴风雪夜,阿爸带着族人们把最后一块烤兽肉分给老弱,自己却冻坏了双腿——那时咱们靠的不是什么秘术,是彼此护着的命。”

索隆喉头动了动,眼前浮现出老族长裹着兽皮替幼童暖手的画面。思萩捡起跋灵石,走到帐口掀开兽皮帘——夜色里,羽灵部的毡帐错落如星,篝火映着巡夜勇士的剪影,远处羊群的咩叫混着马厩的响鼻,织成一片安稳的夜息。

“你看,”他指尖将石头举向月光,石面的幽蓝在清辉下淡了些,“多阔霍给的不是‘强大’,是把刀——砍向别人时,也会割伤自己。”

帐内的油灯忽然晃了晃,风卷着细雪灌进来,落在跋灵石上。思萩忽然蹲下身,用羊毛毡将石头裹了个严实,塞进帐角的桦木箱底——那里还藏着族里的传家之物:阿娘留下的银顶针、阿爸用过的牧鞭,还有去年秋天部族共猎时取下的第一根狼尾。“告诉弟兄们,别再想什么‘古飒满术’,”他转身时,鹿皮靴碾过毛毡,发出细碎的响,“明日起,咱们帮伏弗郁部送些盐巴去,再派几个会接骨的妇人去何大何部——比起抢石头、练邪术,让族人学会伸手拉人,才是真的‘立足’。”

索隆望着自家夷离堇眼中的光,忽然想起老族长临终前的话:“思萩这孩子,眼里装的不是草原的争斗,是整个天底下的风雪。”他重重叩了叩心口,站起身时,狼皮坎肩上的铜铃随动作轻响:“是!属下这就去办。”帐外的风掀起他的衣摆,却见思萩又蹲下身,指尖抚过木箱上的刻纹——那是羽灵部的族徽:一只展翅的苍鹰,爪子下不是猎物,而是一丛护着幼鸟的荆棘。

夜色渐深,桦木箱里的跋灵石渐渐没了动静,唯有帐外的篝火仍在跳动,将思萩的影子投在毡帐上,显得格外高大。他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星火,忽然明白:真正的部族强大,从来不是靠某个人的“天命”,而是靠无数双手织就的温暖——就像此刻,他宁愿埋下那块带着诱惑的石头,也要让羽灵部的毡帐,在风雪里永远亮着欢迎族人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