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李晋之缓走下王府门口高大的白玉台阶,小顺子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在后面。想着丫鬟巧儿刚才那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和肖玉竹眼中怨恨的眼神,李晋之更觉得燥热难当。“殿下,今儿是去兰桂坊听曲?还是去西市看胡姬跳舞?”小顺子低声问道,“糊涂!本王正在孝期,怎能踏入此声色犬马之地?”李晋之口是心非的说道:“就去南苑喝喝茶吧。”
正要登上马车,只见一个中年汉子畏首畏脚的走了过来。“何人?站住!”小顺子喊道,那个中年男人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语无伦次道:“老爷,官爷,俺、受人之托……找找……”他往身后的巷子里看了一眼,“找王爷……带个口信…”他吓得头也不敢抬,只结结巴巴的说着,微微颤抖的身子恨不能缩成一团。
“是谁找本王?”李晋之撩起蓝色锦缎的马车门帘,极为诧异地瞟了这个衣衫破旧,老实巴交的男人一眼,冷冷问道。“王爷问你话呢?”小顺子不耐烦地走上前,对这个看起来有些痴痴傻傻的男人喝斥道,谁知这个男人竟似吓呆了,嘴巴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是个呆子,我们走吧。”小顺子转身走了回来,李晋之放下车帘,忽听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王爷,且慢,是在下有事求见王爷。”那声音听着竟然十分的耳熟。
小顺子冷声道:“你是谁呀?敢在此喧哗?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到的吗?”那人微笑道:“不想小顺子公公这脾气真是越发的大了?”小顺子惊疑道:“你,你认识我?”李晋之从车帘缝隙里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不高,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正向自己的马车走来。不禁重新撩起马车门帘问道:“你是何人?寻本王有事吗?”那人走至马车旁,向李晋之轻声道:“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李晋之闻言,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你是……”那人道:“殿下,此处人多眼杂,可否容我与您共乘一车,再细细向您言明。”她向李晋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李晋之这才看清,这男子竟然是一个女人装扮的。
等她上车后,刚一放下马车的门帘,就一下子扑到李晋之怀中,哽咽道:“殿下,我是媚娘呀,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李晋之大吃一惊,看着她帽子掉落后露出的一头长发,忙捧起她的脸细看,这熟悉的眉眼神韵,不是媚娘又是何人呢?只是她的面色不如以前那般白嫩,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清澈而已。
李晋之惊喜的颤声说道:“媚娘?果真是你吗?媚娘,本王这不是在做梦吧?”媚娘依偎在他的怀中,偷眼看着他的神态举止有一种失而复得欣喜,并不像是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那个人。反而更像是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思念颇深的样子。她放下心来,柔声道:“殿下,媚娘终于见到你了,真不枉我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她眼含热泪的抱着李晋之,虔诚的说道:“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再次重逢,我情愿为此减十年阳寿。”她突然警觉的问道:“殿下,您这是准备去哪儿?马车一直停在府门口,别人看了会起疑心的,咱们得重新找个地方。另外,您让小顺子给那个车夫拿三十两银子,是他忠心的把我护送至此的。”
李晋之微笑着道:“应该的,还是媚娘思虑周全。”他扬声道:“小顺子,赏五十两银子给那人。”中年男人看着沉甸甸的一包银子,这是他一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巨额财富,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磕头谢恩都忘了,等那辆华贵的马车走了好远,才如梦初醒般把那银子小心翼翼地揣到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