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姜柔掀开轿帘一角。远处侯府的飞檐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姜婉那日在诗会上扬起的嘴角。她猛地放下轿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次,定要让你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侯府西跨院的暖阁里,巧云正将一碟玫瑰酥推到姜婉面前:\"小姐,您都盯着账本半个时辰了,先吃些点心吧。\"
\"去把上月的下人出入记录拿来。\"姜婉放下狼毫,墨迹在\"张妈\"的名字上晕开小团阴影,\"还有,让暗桩盯着城西巷子的王婆子。\"
巧云愣了愣:\"小姐怎知......\"
\"昨日姜柔房里的丫鬟去领月例,\"姜婉转动着翡翠簪子,簪头的并蒂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袖口沾了线香灰。那香味......与城西那人偶铺的一模一样。\"
寅时的梆子声穿过雨幕时,张妈裹着披风出了角门。她没注意到,暗影里有个身着短打的身影正悄悄跟上。巧云贴着墙根行走,耳中回想着姜婉的叮嘱:\"若见她与人交接,不要打草惊蛇,只管记下那人模样。\"
王婆子的木门再次打开时,巧云躲在街角的粮仓后,借着灯笼微光看见张妈递出个油纸包。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张妈突然从袖中摸出锭银子:\"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等张妈匆匆离去,巧云绕道翻墙进了人偶铺后院。窗缝里漏出的烛光下,王婆子正对着素绢人偶念叨:\"太子殿下......生辰八字......\"
她猛地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原来她们竟想用人偶诅咒太子,再栽赃给小姐!想起姜婉房里那架从不离身的古琴,巧云忽然明白——明日巳时,太子亲信惯例要给侯府送赏赐,若那时\"发现\"人偶......
卯时初刻,巧云翻墙回到侯府。姜婉听完汇报,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去把我的《女戒》抄本找来,再备些蜀锦。\"见巧云面露疑惑,她轻笑,\"明日太子赏赐,总要有回礼才是。\"
窗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姜婉望着案头新到的《太子起居注》,目光停在\"偶感风邪\"那行小字上。指尖抚过书页边缘,她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太子在御花园救过落水的自己,那时他袖口的龙纹绣得格外精致。
\"小姐,您真要硬碰硬?\"巧云捧着抄本回来时,声音带着担忧。
\"她们既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姜婉将抄本装进描金礼盒,\"我便要让她们知道,这把刀会反噬到谁身上。\"她摸出块碎银递给巧云,\"天亮后去趟御史台,就说我明日申时三刻,要请言官们品茶。\"
巧云接过银子时,触到姜婉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忽然想起小姐常说的话:\"真正的武器,从来不是刀剑,而是让人无话可说的证据。\"
寅时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姜婉吹灭烛火,任由黑暗笼罩房间。她知道,一场硬仗在所难免,但这一次,她不仅要自保,还要让那些躲在阴诡处的人,再也不敢伸出爪子。
毕竟,侯府嫡女的位置,从来不是靠忍让得来的。当阴谋的潮水涌来时,她要做的,不是躲避,而是站在潮头,让所有人都看清——谁才是这府邸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