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蕾闭眼,将戏服残片按在戏楼地基的劫纹上。她的血珠渗入青砖,竟显形出第一世初遇时的枫林场景——那时的他,正踩着碎金般的枫叶,走向戏楼。
“云志,还记得吗?”她轻声道,“您的军刀,曾映出奴家半张素脸。”戏服残片在她手中燃烧,金粉化作巨大的并蒂莲,将戏楼笼罩在中央,“这次,换奴家的戏服,护您的剑。”
巳时的阳光被灰雾遮蔽,戏楼的飞檐开始坍塌。黄小蕾的戏服已破破烂烂,金粉几乎耗尽,却仍在城墙上画着最后一道护城阵。凌云志杀回戏楼时,看见她跪在血泊中,玉簪断成两截,鹤羽残片散落在她周围。
“小蕾!”他扑过去,抱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发现她耳后的胎记已淡如薄纱,戏服残片正化作灰蝶,每只蝶翼上都印着他后颈的剑痕。
她睁开眼,嘴角淌着血,却仍在笑:“云志,您看,金粉蝶是奴家的精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玉佩,玉质里的金粉突然聚成鹤形,“下一世,它们会引您找到雪山的冰晶棺。”
他摇头,泪落在她唇上:“不会有下一世,我们就在这一世,同归。”他取出母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鹤归”二字,此刻正与她鬓间的残羽共振,“还记得初遇时您说的吗?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但我们的劫纹,永远开在归墟星图上。”
她伸手,摸向他后颈的伤疤:“云志,摸摸这里。”他怔住,发现伤疤处竟长出极细的鹤羽绒毛,“这是奴家的本命羽,下一世,会变成您剑穗上的装饰。”
灰雾坦克的炮口对准戏楼时,黄小蕾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将戏服残片塞进他的护心甲:“记住,鹤归林的石碑下,埋着嵌丹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有,您剑鞘上的‘护蕾’二字,要用奴家的血刻……”
未时的戏楼在爆炸声中坍塌,凌云志抱着黄小蕾的身体,躲进密道。她的戏服已化作飞灰,唯有心口的玉佩还贴着他的皮肤,玉坠内侧的“等你”二字,此刻显形为完整的鹤形。
“小蕾,你看。”他取出从日军指挥官身上缴获的寒玉瓶,瓶中装着的“灰月寒”,正被戏服残片的金粉染成淡金色,“我们的血,连蚀月卫的妖器都奈何不得。”
她闭着眼,却在微笑:“云志,奴家听见鹤唳了。”密道深处,归墟核心传来清越的鹤鸣,与怀表齿轮声重合,“那是第二世的嵌丹剑,在等您去拔起。”
“小蕾,”他低语,吻去她眼角的金粉,“下一世,我定在鹤归林等你,用嵌丹剑为你斩尽霜雪,用‘鹤鸣九皋’剑阵,护你妖丹。”
他摸着护心甲上的金粉蝶,每只蝶翼都在轻轻振动,仿佛在诉说下一世的约定。远处,雪山方向传来第一声鹤唳,与怀表停摆的声音重合——那是青玄界在提示,第一世的劫数已尽,第二世的轮回,即将开启。
“小蕾,”他对着漫天星斗低语,“下一世,你会是破卵而出的小鹤妖,鬓角留着未褪的鹤羽,而我,会是你喊的第一声‘师父’。”
归墟的夜风掠过枫林,带走最后一片金粉蝶,却留下无数蝶翼上的剑痕——那是他们在第一世刻下的,比任何海誓山盟都坚定的,剑藤共生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