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廿三,落霞镇的戏楼飞檐挂着冰棱。黄小蕾站在妆台前,镜中映出戏服上的并蒂莲纹——那是三个月前凌云志用军刀血刻的护心阵,如今金粉已淡如薄雪,却仍在每片花瓣中央,藏着极小的“云”字。
“小蕾,城外日军增兵至两万。”凌云志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军装下摆沾着新的血渍,“他们运来了灰雾坦克,炮口刻着蚀月卫的咒印。”
她转身,看见他手中攥着半片染血的戏服残片——那是昨夜他替她挡下刺刀时,从她袖口撕下的。残片边缘的金粉,此刻正与他后颈的剑形伤疤共振,在石壁投出鹤形光影。
“把护心甲给我。”她伸手,指尖划过他胸前的弹孔,“奴家再用精血描一遍金粉阵,这次画‘鹤鸣九皋’,是师父临终前口授的青玄界剑阵。”
他犹豫着解开军装,露出护心甲上斑驳的金粉——那是她用三个月的血,在布料上绣出的并蒂莲。当她的指尖触到他心口的并蒂莲光痕,两人同时怔住——那是三个月前密道血契时,金粉与剑心共鸣留下的印记。
“小蕾,跟百姓撤离吧。”他握住她的手腕,触感比初遇时凉了许多,“归墟灵脉撑不住了,你的血……”
“将军可还记得定情时的剑舞?”她打断他,耳后的枫叶胎记在金粉光芒中格外鲜艳,“那时奴家便说,剑藤双生,生同鞘,死同穴。”她取出半枚“同归”玉佩,玉质里的金粉,正是他三个月来为她流的血,“您看,玉佩的裂痕,都被金粉补成了鹤形。”
子时的戏楼顶层,黄小蕾跪在青石板上,用银针刺破指尖,在护心甲上绘制剑阵。凌云志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血珠滴在布料,自动聚成鹤形——那是第二世才会出现的“鹤鸣九皋”剑招轨迹。
“云志,若奴家有难,”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枫叶,“便用您的军刀,将戏服残片钉在鹤归林的石碑上。那里的雪,会护着奴家的精魄。”
他蹲下身,握住她正在发抖的手:“胡说,我们还要去北方看鹤群,你要穿新戏服,在雪地里唱《牡丹亭》。”他的拇指擦过她唇畔的金粉,想起三个月前在密道的那个吻——金粉织就的光膜,曾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归墟星图上,恍若天成。
她抬头,撞见他眼中翻涌的火光——那是三个月来,他在战场上从未显露的柔软。当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伤疤,戏服金粉突然沸腾,在两人周围显形出初遇时的枫林、定情时的剑舞、密道里的血誓。
“原来,金粉早把我们的劫纹刻进了归墟。”她低语,指尖划过他掌心的“同归”玉佩,玉坠突然发出微光,显形出第二世雪山的冰晶棺,“下一世,您会在棺前刻‘鹤归林’,用嵌丹剑守着奴家的妖丹。”
他怔住,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鹤归林的雪,会记得剑藤的血。”此刻黄小蕾眼中倒映的,正是他后颈逐渐淡去的剑形伤疤——那是归墟在为转世做准备,将第一世的印记,慢慢转化为第二世的鹤羽纹路。
卯时三刻,日军的灰雾坦克碾过枫林,炮口喷出的黑雾,将枫叶染成死灰色。黄小蕾站在戏楼飞檐,看着凌云志在坦克群中冲杀,护心甲上的“鹤鸣九皋”阵正在崩裂——那是她用最后三滴精血绘制的。
“劝君莫惜金缕衣——”她的唱段通过扩音器传来,水袖甩动戏服残片,金粉化作千只鹤影,撞向坦克的灰月徽记,“劝君惜取少年时!”
凌云志听见这变调的唱段,知道是她在警示危险。他挥刀斩落日军指挥官的同时,看见对方胸口的鹤形吊坠——那是母亲玉簪的仿制品,却泛着妖异的灰光。
“小蕾,是蚀月卫!”他怒吼,军刀划出“同归”剑招,却见灰雾中显形出青玄界的蚀月卫图腾,“用归墟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