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艾尔蜷缩在地上，试图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来缓解身上的不适感，经过几番尝试，他终于成功了。

就在他准备用这个姿势一直等到下一次研究员进来时，他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曾经听过这个声音——有人打破过一个水杯，噼里啪啦，很清脆。

所以他也依旧没有抬头。

直到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身上一直沐浴的红太阳光消失，他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分出心神来。

“嘿，你还好吗，超人？”没听过的声音。

但卡尔艾尔讨厌超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扎针、检查，以及疼痛。

不过，正如一开始所说，他习惯了。

所以他顺从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红色。

他讨厌红色。

只是这个红色和他厌恶的红色似乎不太一样。

红色的人温柔地把他扶起来，语气担忧地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这是怎么了？卡尔艾尔的脑袋许久没有运转了，此刻有些迟钝。

“抱歉，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红色的人说着，将他打横抱起。

卡尔艾尔只能感受到眼前的景色快速变化。

不一会儿，他出现在了一个房间里。

不是封闭的，有着红色光线的房间，而是一个有着开口的，黄色的房间。

黄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的瞬间，卡尔艾尔突然感受到了温暖。

不是之前红光的那种虚假的温暖，是从外向内的，仿佛浸润了他的心脏和血管的温暖。

“这是什么？”卡尔艾尔的好奇心再次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问了，但没指望红色的人会回答。

然而红色的人回复了，他说，“这是太阳，太阳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太阳光。

卡尔心想：原来太阳是这么温暖的东西，他之前错怪太阳了。

——

他还错怪母亲了，原来母亲不是矛盾的人，母亲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不是说卡尔艾尔遇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只是见到了别人的母亲。

那个有着绿色头发的女人，好像是一个母亲。

她对自己的孩子可好了。

她的视线永远停留在她孩子的身上，她会特意给孩子准备一大车吃的，她会倾听孩子的话，会回答孩子的疑问。

虽然偶尔会表现得有点奇怪，但总的来说，母亲是很好很好的人！

卡尔艾尔越来越想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

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

怎么办？他是不是闯祸了？他打破东西了，他要惹人生气了！

卡尔艾尔感觉自己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滚烫，耳边的一切都在放大，无数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开。

“冷静下来，卡尔艾尔。”

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用心听我的呼吸节奏，卡尔，仔细听……深呼吸。”

声音并不算温柔，但是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脑海中。

卡尔将注意力集中，想办法去倾听呼吸声。

除了呼吸之外，他还听到了心跳。

「咚、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坚定而清晰。

伴随着一声声心跳，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哪怕是之后，在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他也一直在倾听着那个心跳。

「咚、咚、咚、咚……」

如果卡尔能找到他的母亲，他一定要听听母亲的心跳。

大概也会是像这样，一声又一声。虽然不温柔，但是坚定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