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康熙四十一年的冬天,年底了,康熙带着胤礽去江南巡视,他说是为了巡视河道,当然,其实也是为了带胤礽散散心。——因为索额图的退休,胤礽已经闷闷不乐很久了,尽管康熙这个父亲经常去毓庆宫看胤礽,但他并不能完全取代索额图。
康熙并不会告诉胤礽,这次巡视是他构陷索额图的一次行动,他对索额图和胤礽的亲近嫉妒已久,决定通过陷害的方式除掉索额图。
至于索额图的那些罪名会连累太子,造成胤礽的名声不好?此时的康熙比起年轻时思维已经产生了某些变化,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就是会嫉妒胤礽的年轻,就是会觉得胤礽的名声太好会威胁他的地位,以至于显得他这个父亲没有存在的必要。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之前胤禔在京城造谣说“太子在江南横行不法”,他虽然知道,但是也纵容了,甚至看着胤礽不高兴的表情,他心里还有种“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感觉。
加上他一直以来对胤礽的控制欲,他特别喜欢看胤礽对他低头服软的样子,这会让他感觉到“我是个父亲”;他也并不在意早年间自己对胤礽的百般夸奖,那时的他哪怕别人说一句胤礽的不好都要暴走,而现在他却就想看胤礽名声臭掉只能依靠他,从而体现出自己对胤礽的绝对重要性。【索额图死了也没事,你还有你阿玛我啊!】
这样逐渐扭曲的心态让他能够接受名声扫地的胤禛起复,甚至觉得胤禛这样才是最好的,而且还根本不觉得自己以皇帝身份下场陷害索额图是多离谱,多丢份的行为。
多年前胤礽不顾索额图反对救下康熙,当时的他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误。
临行前的一天,康熙又召见了高士奇,他开门见山问:“澹人,若是索额图来了,就用教唆太子为罪名,若是他不来呢?”高士奇贼溜溜地转了转眼睛:“若是他不来,那就是抗旨不遵,加上皇上您都说是太子病危了,他还不来,那就是不顾太子安危,不顾亲情。总之只要按照微臣的主意,索额图必死无疑,罪名很好找!”
听完这话,康熙和高士奇各怀鬼胎地来了一番“君臣和谐”的客套,看起来就像是多年以前,高士奇从未被御史弹劾过的时候一样。但这时候的一团和气,高士奇想的是弄死索额图以后当大官,贪大钱;康熙想的是除掉索额图以后也要弄死高士奇,两个人面和心不和地讨论了一番高士奇擅长的书画,之后,高士奇回家了。
几天后,康熙带着胤礽去南巡了。路过德州的时候,胤礽感冒了,康熙好像磕了兴奋剂一样嗨,他马上修书一封寄给索额图,撒谎说胤礽病危,让索额图快来见太子最后一面。
索额图见“太子病危”这种事都只通知他一个人而不是广而告之,他隐约感觉到是康熙想搞事,但他也知道康熙这一手他怎么做都是错的,只能硬着头皮去德州了。临行前,索额图预感到大难临头,吩咐家人赶紧遣散家奴。
索额图到了德州以后更确定自己中计了:胤礽根本就没有病!或者说,索额图还在路上的时候,胤礽那点伤风感冒就好了。索额图隐约感觉到了这是康熙的阴谋,但是他没得选。
索额图看着活蹦乱跳的胤礽,心中暗叹。康熙令索额图和胤礽在德州暂时待一段时间,一个月后,康熙却突然发难,指责索额图教唆太子,有不轨之心。胤礽一听,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图,但此时的胤礽已经不是多年前发现被康熙偷看时会暴走的胤礽了,他已经几乎没有了情绪化。
胤礽尽管对康熙的行为不满,但是还是冷静地说:“皇阿玛,您以儿臣病危为名将已经退休的三姥爷骗过来再硬扣一些罪名,如此行为难道不丢人吗?该清算的罪名,您都已经以逼迫退休进行清算了,如今却要生造一些罪名来构陷退休的老臣吗?”
康熙没想到胤礽会如此维护索额图,心中的嫉妒与控制欲更甚。他冷笑一声:“好,你既如此维护他,那便一同治罪!”就在康熙要下令时,他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俩不必跟着南巡了,赶紧收拾收拾回京城去!”
胤礽和索额图收拾收拾行李回京城了,但两人都知道,这并不是康熙放过他们俩了。事实也是如此,康熙心里在给索额图编造更多的罪名,但是一时词穷,所以才让他俩回京城去。
回到京城后,胤礽深知康熙不会善罢甘休,他暗中联络朝中一些索额图还在朝廷的旧部,希望他们能在关键时刻为索额图说话。而索额图也在府中日夜思索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康熙在南巡途中,依旧绞尽脑汁地罗织索额图的罪名。告假回老家看望母亲的高士奇为了自己的私利,更是一直和康熙书信往来,帮助康熙罗织罪名。
然而,京城中却传出一些不利于康熙的言论,说他为了打压太子势力,不择手段陷害老臣。这些言论在京城中迅速传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些年来胤礽虽然被康熙钳制,无法和朝臣交往,但是不断轮替的宫人和胤礽“有求必应”的作风让他在宫里非常受欢迎。事实上哪怕对德妃忠心耿耿的包衣势力,也是很喜欢胤礽的,此时的包衣家族还不是后来的庞然大物,多数都是真的贫苦人家,对于肯撒钱,不欺负下人(胤礽知道他要是对哪个下人表达不满,康熙回头就一定会把人杀掉,因此对他们很客气)的胤礽,他们有很高的热情,自然在传播消息这方面出了力。
康熙得知后,大为恼火,他怀疑是胤礽和索额图在背后搞鬼,加快了对索额图定罪的进程。
康熙此次南巡没有带上胤礽,所以他的巡视恢复了正常的“皇帝巡视”,没有和上一次一样横征暴敛,反而减免了不少不富裕地方的赋税。这也成了后来康熙给胤礽扣黑锅的理由:你看朕一个人来,怎么就没有强征税收呢?
康熙四十二年二月份,八贝勒府建成,胤禛高高兴兴地看着胤禩住在了他的隔壁。当然,他没有告诉胤禩,他将主院的木料都用各种活血药物浸泡过再投入使用,强挥发性的麝香,弱挥发性的大血藤等都用过,这样一来,明慧就根本不可能生下胤禩的孩子了。【没事的,八弟只要不宠爱那个狐媚子,其他小院我都乐意护着,他子孙成群都不是问题。】胤禛想。
三月十五,康熙结束南巡回到京城,路上,高士奇从老家随驾回京。康熙对于索额图还有更多的罪名要安。某天,康熙以“一起探讨书画艺术”为名邀请明珠和高士奇进宫商谈。明珠是个老狐狸,他从最近的传闻里预料到有些不对劲,他知道,索额图现在就是谁碰谁死,沾上就得倒霉,所以他声称自己掏蜂窝被蜜蜂蛰得满脸是包,这几天不能见人,没去参加康熙的“书画讨论会”。
而高士奇和明珠一样预料到这“书画讨论会”其实是“索额图批斗大会”。但他为了当大官贪大钱已经没脑子了,即便想到这些,仍然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