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与老瞎子
县城。</p>
街道上。</p>
官差骑着快马，朝面馆方向疾驰而去。</p>
行人们纷纷让到路边。</p>
老瞎子也不例外。</p>
他靠墙站着，正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p>
“我们握手言和怎么样？”</p>
老瞎子猛然转身。</p>
背后是墙。</p>
说话的人在墙另一边。</p>
老瞎子将手按在墙上，正要用力，又立即停住。</p>
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p>
1、继续困在这里。</p>
2、破开这墙壁，过去跟那个绿脑子打一场，打赢了就能出去。</p>
最佳策略是——</p>
2。</p>
先出去再说。</p>
但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p>
被人这样耍弄了一场，然后听从对方建议，灰溜溜的离开？</p>
老瞎子狞笑一声，用力撞开墙壁，“扑通”一声掉进荷花池里。</p>
他又从荷花池里纵身而起，落在凉亭中。</p>
凉亭里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盒子，只有巴掌大小。</p>
人不在！</p>
是这个金属盒子！</p>
声音从金属盒子里不断响起：</p>
“如果你坚持要打下去……”</p>
“下次再聊。”</p>
声音消失。</p>
老瞎子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长方形金属盒子，用力捏碎。</p>
该死！</p>
对方根本没现身！</p>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敢跟自己正面打一场。</p>
而只要他不出现，自己就没办法破开这一刀。</p>
——真的没有办法？</p>
老瞎子身形一闪，忽然出现在桥下的荫凉里。</p>
奥古斯都正在这里休息。</p>
老瞎子一只手捏成拳，隔空挥击。</p>
咚。</p>
奥古斯都被打得飞出去，撞在桥墩上，化作一滩血肉。</p>
轻轻松松，一拳打死！</p>
“哼，只要不断杀他，直到彻底杀死他，你就没有什么力量可吸收了……”</p>
“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玩！”</p>
老瞎子自言自语道。</p>
……</p>
十七年前。</p>
一个婴儿“呱呱”落地。</p>
奥古斯都！</p>
他一生下来，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p>
——自己是被一个恐怖的家伙杀死的，那个家伙是一个瞎眼的老头。</p>
对方太恐怖了！</p>
自己就算重生在出生的这一刻，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p>
婴儿有些愁眉苦脸。</p>
“哈哈，刚才道长来看过了，古儿是天灵根！”</p>
“是吗？太好了，我们家族有救了！”</p>
“上天保佑！”</p>
婴儿猛然瞪圆了双眼。</p>
天灵根。</p>
那是什么？</p>
十七年弹指一挥间。</p>
“老头儿，我来复仇了！”</p>
咚！</p>
老瞎子诧异地打出一拳。</p>
奥古斯都死。</p>
……</p>
一百七十年前。</p>
一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p>
“什么，我是天云宗的弟子，因为被人退婚，所以自杀身亡？”</p>
“我……穿越到一个修行者身上了？”</p>
“太好了，等我修炼有成，我一定要报仇！”</p>
一百七十年后。</p>
“老头儿，我来复仇了！”</p>
咚！</p>
老瞎子诧异地打出一拳。</p>
奥古斯都死。</p>
“原来如此，你甚至还在催动他不断修炼，为这个世界提供更多的力量……”</p>
老瞎子脸色难看的可怕。</p>
“老头儿，我来复仇了！”</p>
“老头儿，我来复仇了！”</p>
“老头儿，我来复仇了！”</p>
“……”</p>
不断有人在这个时刻跳出来。</p>
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断迎敌。</p>
简直无穷无尽！</p>
“够了，放我出去吧——你是独立的个体，不必加入我们！”</p>
老瞎子喝了一声。</p>
霎时间。</p>
四周一切全部消失。</p>
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条长长的通道中。</p>
自己的身体自然变了回来，依然是近乎无敌的多脑血体。</p>
数十米外。</p>
绿脑子悬浮在半空中，似乎已经等了自己很久。</p>
“这一招不简单。”</p>
多脑河说。</p>
“它确实很复杂，老实说，很多地方连我都没想好。”绿脑子道。</p>
多脑河沉默了数息。</p>
“离开这里吧，我已经帮你找回了身体，以后你不需要我了。”绿脑子又道。</p>
“但是——”</p>
多脑河看上去有些迟疑。</p>
“但是什么？”绿脑子问。</p>
“但是这一招很有潜力，如果我能拥有它，可以把它变得更强，甚至在漫长岁月之后的某一天，可以把它推演至无限强大的威力程度。”多脑河说。</p>
“这并不是单纯的一式刀法，”绿脑子说，“它融汇了太多的东西，才可以达到这个地步，很抱歉我不能传授给你。”</p>
多脑河又沉默了一阵。</p>
“我们就此别过。”</p>
绿脑子说完，便朝后退去。</p>
“抱歉。”</p>
一道声音从多脑河身体里发出来。</p>
“在你用出这样的招式之后，我已经完全不能放弃你了。”</p>
“因为这样的招式对我有大用！”</p>
话音未落，多脑河突然从原地消失。</p>
它的速度超快到极致。</p>
它出手的时机也刚刚好，对方绝对没有机会再出一刀。</p>
诚然。</p>
自己明明说了不再寻求获得对方。</p>
现在出手等于食言。</p>
但如果能得到那一式刀法——</p>
其他的都不重要！</p>
一瞬。</p>
模糊的残影掠过长廊，一把抓住绿脑子，高声念道：</p>
“你是我们的了！”</p>
啪。</p>
绿脑子化作一缕幻影，消失殆尽。</p>
它不见了。</p>
多脑河愣住。</p>
这是——</p>
什么情况？</p>
它忽然试着朝一旁的墙壁打出一拳。</p>
轰！</p>
墙壁破碎。</p>
正午的阳光透进来。</p>
沿着街道两旁挤满了小商小贩，吆喝叫卖白菜萝卜牛肉鸡鸭鱼等等等等。</p>
——这里是菜市场！</p>
多脑河走出去，停了停，继续朝前走。</p>
它发现自己变回老瞎子了。</p>
回头望去。</p>
破开的墙壁却是一处坍塌的破旧寺庙，也不知多少年了，杂草丛生，里面躺着几个呼呼大睡的流浪汉。</p>
人们对此熟视无睹。</p>
老瞎子陷入沉默。</p>
刚才——</p>
其实自己并没有出去。</p>
自己看上去是已经被放出去了，但最后自己反悔，做了不守信用的事。</p>
人家防着自己反悔。</p>
防住了。</p>
老瞎子摸出一块烂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p>
早知道，等出去之后，远远的避开这一招，然后再去擒捉那个家伙。</p>
这样才对。</p>
自己过于自信了。</p>
现在怎么办？</p>
老瞎子叹了口气，开始思量接下来的事。</p>
仔细想来。</p>
事情还得着落在第一个中招的人身上。</p>
自己要去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p>
“老头儿，我来复仇了！”</p>
有人高喊道。</p>
紧接着，一柄剑迎面而来。</p>
老瞎子连忙朝后退，高声道：</p>
“慢来，慢来，我们把事情说清楚！”</p>
必须从长计议。</p>
必须跟他联合在一起，想出办法！</p>
奥古斯都怒吼道：</p>
“说你妈说，你杀了我多少回？”</p>
他拿着剑，不断追砍老瞎子。</p>
一时菜市场里乱成一团。</p>
三百年后。</p>
“师父。”</p>
“嗯。”</p>
“我今日便要飞升天界。”</p>
“好，去吧。”</p>
“三百多年以来，多亏师父的谆谆教导，弟子感激不尽。”</p>
“不必客气，去吧。”</p>
“是。”</p>
奥古斯都跪在地上，拜了几拜，起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一事。</p>
“师父，您的癔症真好了？”</p>
他小心翼翼地问。</p>
老瞎子盘膝而坐，闭着双眼，闻言嘴角微微抽动，轻声道：</p>
“你自去便是，不必管我。”</p>
“师父您实力之强，深不可测，何不与我一同举霞飞升？也许天上有神仙能治您的癔症？”奥古斯都问。</p>
“你自去飞升，不必管我，我在人间还有事要办。”老瞎子笑了起来。</p>
“……是，师父。”奥古斯都道。</p>
他走出房间，身形一闪，便朝远空飞去了。</p>
只剩老瞎子一人坐在那里。</p>
四周无人。</p>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用力地锤击地面。</p>
轰隆隆——</p>
这一拳之恐怖，简直足以毁灭一个星球！</p>
大地破碎殆尽。</p>
万物凋零。</p>
一切众生灭绝。</p>
虚空一闪。</p>
下一秒。</p>
一切恢复正常。</p>
奥古斯都再次出现在面前，双膝跪地，开口道：</p>
“师父。”</p>
“嗯。”</p>
“我今日便要飞升天界。”</p>
“好，去吧。”</p>
“三百年多年以来，多亏师父的谆谆教导，弟子感激不尽。”</p>
“不必客气，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