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云烟(贰)(1 / 2)

“马修!”

战壕岔口,两位挚友久别重逢,惊喜都洋溢在脸上。

“咚!”

特雷森抡圆一拳头砸在马修右肩膀,后者踉跄几步却是本能想拔出枪。

“你‘美利坚粗口’是不是脑子有病,那群小孩子魔怔了,你也跟着魔怔了,什么狗屁的大不列颠荣誉,你是一点没懂吗?”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特雷森为此忍耐了一路,一路的垃圾不列颠伙食,一路的傻逼长官指令,一路的伤残病患,一路的颠簸——就为了拉你这个笨比回家!

就为了告诉你这只是为了利益的战争!

马修的手停滞在腰间,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敌人,缓缓地放松身子。难得的,听着挚友的谩骂自己居然感到无比轻松。

“扑通。”

马修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战壕里的黑灰粉土都扑哧出烟来。

“F##K,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子讲话。”怒火中烧,特雷森抬起腿,对准那个神经元第二密集的部位就要“一虎杀两羊”。

“哦!F##K!,你‘不列颠粗口’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去你的!”

马修“噌”地飞身爬起,妈的,别看特雷森年近四十,就要成个小老头了,但那身上的腱子肉是一块没少,真挨上一下,自己真能回家养伤。

特雷森哪能真踢那里,自家好兄弟三十好几也没个媳妇,踢坏了估摸着死也要跟自己埋一起打架的地步。

“诶诶诶,停停停,我能解释,我能解释!”

可怎么能不踢?一脚、两脚、三脚……就摁往马修小腿上招呼,踹得对方嗷呜乱叫,却也是没敢躲,没敢绕。

“好好好,你现在来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惊喜?”特雷森一把揽过马修肩膀,又摸出一封搓到边角都磨没了的信封 一把拍在其胸口。

“好好好,我能解释,我能解释。”

马修连忙双手去接,这一看那拙劣的自画邮票,就知道是什么了——离开前的辞别信。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闭眼回想这其中所写,马修是悔上心头啊,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解释。

“轰!”

轰鸣声在后方不远处炸响,碎木渣土横飞,这是炮弹的爆炸!

“跟我来!”

炮弹轰碎两人的叙旧,而历经数十日战场洗礼的马修立即反应过来。这炮火覆盖是有一就有二,再不躲好怕是得让大西洋对岸的嫂子自己写两座碑文。

“轰,轰,轰!”

不过两

一秒钟的间隔,弹如雨下,这片前沿阵地瞬间化为土石飞扬的地狱,那些来不及,又或者是根本没反应过来的士兵皆被炸成碎块。

拽起特雷森的手臂,奔跑,寻找,每隔几十来米就有的简易防空洞。连拉带扯一齐向里面扑去,摔在洞里,却也是不敢停,到处摸索着,手上抓来一柱木桩,斜插在洞口。

“轰,轰,轰!”

“往里面走,往里面走!”

洞里还会有拐角,主要是防止炮弹直接砸在洞口前。

“轰!”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105口径的炮弹,赶在两人皆挣扎入拐角后正中洞口。猛烈的爆炸与气浪将洞口掀开数米的裂口,又将慌忙的两人生生砸在洞璧上边,好悬没给特雷森鼻梁干断。

“闭……”

耳朵被震得昏鸣,眼前只看得到张大嘴,狰狞地重复吐字马修,却又见对方一抬手,“啪”一个大嘴巴子把特雷森抡清醒来。

获得短暂清醒的特雷森,虽然不知道这个蠢货在说啥,但感受着耳朵上的两只手,也是明白过来。

人类在遇到过于剧烈的声音时,有两种能减小伤害的办法,一是捂住口鼻,闭上眼睛,第二种则是马修现在张口瞪眼的样子。

但是,你个白痴,我有手有脚的,轮得到你小子给老子捂耳朵?

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好胜心,促使全身都有些发软的特雷森伸出双手,死死捂住马修的耳朵。

“轰,轰,轰!”

轰炸还在持续,但特雷森的耳鸣在逐渐恢复,纵使如此,两人也不敢离开这个拐角半步。

炮弹在把地皮掀开,碎片与余波在杀伤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这种火炮打击是全覆盖的,不是因为有多不值钱,而是“你的战壕就在这”。

好了,说完废话,那现在就得解析一下战场局势。

目前德意志方面的火炮刚刚开始,而对方步兵也正同步推进。而在战壕里的不列颠与法兰西的联军士兵,受到火炮打击压制,根本无法露头阻击。

这就导致了德意志方面部队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前线,甚至于完好无损地抵达了前沿阵地第一条战壕防线的五百米外。

至于为什么不再往前推进?蠢货!炮弹可不长眼,鬼知道这玩意儿准不准,后方的炮兵可看不见前沿。

于是要等炮兵打出一定量的炮弹,直到那群长桌上的老爷们心疼了,就可以停下。

这只是个小战区,也不算什么非攻不可的战略要点,但留着定然心烦,便只有比平常地方多几分钟的炮火覆盖。

听着外面逐渐放缓的火炮攻势,马修琢磨着德军也开始了进攻。

这种“信号”是同步的,即告诉了己方进攻开始,也告诉了对方反攻开始。

“哒哒哒哒……”

勃朗宁m985的声音率先从炮弹轰鸣声中突围,径直向极度缺少掩体的德军扫射。

“机枪,寻找掩体!”

“狙击手,来一个狙击手把火力点毙掉!”

德军推进约两百米,炮火也在此时停止,又受机枪的压制,还缺少掩体,可以说部队的推进在此时是缓慢无比。

德军里的军官急需一些精兵来射杀那些机枪兵,这其实是很轻巧的事情,因为机枪兵就是一个靶子。

“砰!”

并不出众的枪声响起,应声而裂的是一名英军机枪手的头盔与头骨。

一战的头盔可以说完全没有正面防弹的能力,这类物件的出现也只是为了防破片碎块……也可以是遮阳?

不论如何,倒下的队友同伴尸体真切地惊到了特雷森,他才刚刚同马修爬出洞口。

那挺机枪并没有因为操作者的死亡而停歇,反而又由另一位士兵接过机枪握把,趴在这个名为“机枪手”的断头台上。

毕竟,如果没有人顶替这个位置,那么现在的德军,就已经开始冲锋阵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