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等我回来,我们就生个大胖小子,好吗?”
正如所有的烂俗电影桥段一样,在背起行囊跨上再难返乡的邮轮前,每一位男士都会对自己已表达心意的爱人煽情,就连特雷森·弗雷德也不能免俗。
“千万不能去前线,千万不能去前线,马修他肯定不在前线的。”
与自己相爱二十来年的美人,在离别之时也会焦虑地花容失色。为什么不在葬礼上呢?
不知多少次抚平衣领,不知多少次为特雷森正那红十字的臂带,不知多少次叮嘱……愁容仍旧满面。
她想象不到要是特雷森牺牲他乡,自己还能流多久的泪。
“放心吧,找到马修我就回来。”
马修·迪尔利,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好朋友,即使是在美利坚长大,但对方确确实实是个不列颠人。
马修在知道不列颠与普鲁士宣战的当天就行动了,整理行李,买船票,甚至预定到征兵名单!
“他是疯了吗?什么狗屁的为大不例颠的荣耀,这他妈明明是一群半死不活的秃头佬在用人命赚钱!”
特雷森和自己的妻子在信件里重复了无数次,可谁知道马修有没有看过不列颠家里门缝下塞进来的信。
所以这段时间里特雷森依靠自己的能力加入红十字会,这样就能合理的进入战场,也能合理的退出战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马修不愿意,特雷森也不介意折弯对方的右手食指。
“红十字会?红十字会不能进入战场,要去就必须摘掉臂带!我这也是为你好,美利坚佬,在几十年前我们大不列颠就抛弃这种显眼的东西了。”
军队的长官吼着,又像是体贴的照顾,顺便带来一套新行头——不列颠军装。
其实特雷森在当时就感觉不对劲,毕竟已经开战有一年,这个时候的医疗兵可难找,更别说自己这种真有医生执照的精良好货。
但那时候的特雷森哪还能管得了这么多,红十字会的聚集要再有几天,可谁还等的了几天?
所以他装着一副英伦腔调,一身不列颠军装,一杆李恩菲尔德步枪,混在一辆拥挤的卡车上颠簸向北方,法兰西的北方。
“嘿,兄弟,你认识这个人吗?”
“朋友我想问问谁见过这个人?”
“有谁听说过马修·迪尔利?”
穿行在后方营地里,面对着各式各样的伤员,或断手断脚,或烧焦外皮,或背部大裂谷。特雷森有心理准备,这点东西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要知道真正的惨状伤势都丢在前线。
“不,我不知道。”
“不认识,或许他比我先死了。”
“没见过,但如果他是你的家人的话,那我可以为此祈祷,主救过我的命。”
其实特雷森并不想从这些前线撤下来的伤员嘴里问出马修的存在,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自认为的对方还在路上,还可以追赶。
“第72师的那个小伙子,他在前线救了我,我认得他!”
巧合,还他妈的是巧合,在得到这个令人心颤的消息后,不到一个小时,特雷森就受到召集,他们的部队要支援前线——正是72师。
运兵车颠簸在土路上,说实话,现在的拥挤真令人厌烦。
因为会有朝气又理想的叛逆者——青年。他们高呼“为了大不列颠”,他们高呼“为了皇帝”,以至于现在都能听到前线炮响的情况下仍然能谈天说地。
他们这是为了个屁!去法兰西和普鲁士的土地为了不列颠皇帝?呵,可笑至极。
“朋友,问一下,你见过……”特雷森习惯性地从怀中摸出那张照片。
提问的对象很兴奋,却又低落几分情绪,提了提神气,才回答:“朋友,他一定是你的兄弟吧,我也是来找我哥哥的,相信命运女神,你一定能成功。”
特雷森甚至能从这位年轻人的眼里看到同情和共感,值得庆幸,这里并不全是魔怔了的笨蛋。
“我叫特雷森。”
“我叫约翰逊。”
难得找到一个同伴,约翰逊是十分的开朗与乐天。他说自己的哥哥是第一次征兵就加入的,也跟车里这群热血青年一样,拉都拉不住。
他还说,自己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最近的征兵也越来越频繁了,其实参军也是因为每月的饷钱可以邮寄到家里。
特雷森递给烟去,对方摆手说不抽,对身边人不好,也就作罢。
闲暇时间并没有这么多,他俩都有自己想找的人,分开是再正常不过的
一下车特雷森就远离了这帮新兵蛋子,不是他有多老成,而是他被长官直接调令,临时组建了一批医疗兵,直接送入战场。
至于为什么不在伤员里寻找马修?哦,他真不希望这些没胳膊没腿的,甚至有人半边身子半边头的“尸体”堆里,找得到马修。
更别说现在是炮火停歇的间隙,后勤与支援车队能趁此时直接钻入战区前线,错过就错过吧,最好是这样。
低下头,也被颠簸地摇头晃脑,抽不了烟就抽空看一眼前方——那座残破不堪的城市,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吧。
“医生,这里需要医生!”
“医生快来!”
“我需要止血,太好了!”
在率先钻进支离破碎的建筑群里时,除了无数道瞬息而止的凶光以外,还有冲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考虑到就连补给线路都满是弹坑,特雷森甚至在想,往更前方走,运气好能不能闻到烤肉味。
不过,再怎么样他都无视不了,毕竟是在前线。
伤员太多,只能就近原则,特雷森开始了比旁人更为熟练的救治。其实他心中算计过,背包里的医疗用品根本救不及这一个避难点所有人,哪怕纱布也得省着用。
好像有一车的医疗物资补给来着?算了,穷人孩子好当家。
止血,先止血,看得出来这的医疗兵不是死了大半,就是在前线准备死了。这些伤员连最基本的止血都没有做!
“你‘不列颠粗口’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