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变了:“不是怕,是疲惫。”
“你以为我们愿意一天天处理这些底层垃圾?你知道我在晨丰干那几年,每天睡不到五小时吗?”
“你以为我愿意送人进冷库?我愿意看工人跪地求饶?我也有老婆孩子。”
“可这是系统,是岗位。你来坐这位子,你也得干。”
我笑了:“所以你就干得很顺手?”
他叹气:“小净,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圣人。”
“我现在只想你过上正常日子。你不配合,你就是耗自己命。”
我盯着他:
“我命不要了。”
“但我要他们记得我。”
他盯着我,忽然冷笑:
“你觉得你能斗过系统?”
“你知道晨丰背后是谁吗?你知道南境劳务口是谁批的吗?你知道Z编号最早是哪个公安口推进的吗?”
“你知道现在‘编外安控员’能动用‘事后型软制约’手段了吗?”
我没说话,打开包,拿出录音笔。
“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他脸色骤变。
“你录音了?”
我点头。
“你疯了?”
我淡淡一笑:
“你不是说我‘Zx’吗?你们都说我们是疯的。”
“那我就疯到底。”
他拍桌起身:“你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吗?”
我盯着他,轻声说: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教我的。”
“你说——人在系统里,不能多嘴。”
“我现在多嘴了。你要不要试试——这回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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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我几秒,然后像泄气一样坐下。
“好啊,小净。”他冷笑,“你真成了麻烦。”
我收起录音笔,站起身:“我不再是你们的编号了。”
“我是你们的病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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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馆,我手心全是汗。
可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逆了流。
我不是来求和的。
我是来逼他说话的。
那段录音,足够做成第一个公开声明。
内容不多,但足够击穿舆论防火墙——
“Zx编号是‘制度内部命名’,用于特类人群管理。”
“晨丰系统与地方管理协同推进,存在‘数据归档’。”
“部分编号人员‘不走司法’,执行‘软制约’。”
我给它起名:
“编号以外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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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和林瑶在旅社播放那段录音。
她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她问我。
我点头。
“我不是在揭发一个厂。”
“我是——挖一座城市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