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制服的,眼神冷淡,像是盯着待宰的猪。
中间那个便衣,正是赵队,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眼神松弛,但那股压迫感却藏不住。
赵队见我进来,微微一笑:“净空,好久不见。坐吧。”
我走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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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带着烟草和廉价洗衣粉混杂的味道。
赵队咬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吧?”
我看着他那双总是在笑的眼睛,点了点头:“大概猜得到。”
“很好。”他笑着坐直,眼神一点点变得锋利,“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上面……希望你归队。”
我眉头一皱:“归队?”
“对。”他摊了摊手,“干脆利落地回归系统。你在新北混得也不算差,掌握的信息、渠道、人脉,我们都清楚。你这颗棋,不能浪费。”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没人逼你。但……后果自负。”
我没说话,靠在椅背上。
归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必须在警方和黑道之间,做一条双面狗。意味着每一个兄弟的秘密,都会成为我交换自由的筹码。意味着我彻底失去最后一点体面。
而不归队?
就是一颗没人撑腰的野棋,下一步可能就是扫黑清单,暗杀,举报,清算——死路一条。
赵队抽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像是同情的意味:“你是聪明人,也够狠,这是优点。但别忘了——再狠的人,也扛不住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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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开口:“我可以考虑。但我有条件。”
“说。”赵队眯起眼。
“我归队,可以。但我要知道,我的人——我兄弟、小疯、阿宝,包括过去跟着我的几个厂口的老人——是不是都能保下来。”
赵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你现在还讲情义?”
我盯着他,没笑。
赵队看我一眼,没再多说,点点头:“可以。只要你听话。”
我点头:“那就好。”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递给我:“签个承诺,意思意思。”
我低头看了一眼。
只有一句话:
“本人自愿配合警方协助调查、收集证据,不参与违法犯罪活动。”
我苦笑。
写在纸上的承诺,从来不重要。真正的承诺,是你从这道门走出去后,你的每一次沉默、每一次点头、每一次回头。
签下名字那一刻,我知道——我不再是“陆明轩”,也不是真正的“净空”。
我只是一个戴着皮囊的壳子,在体制和黑暗之间被来回踢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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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队拍拍我肩膀:“回去等消息,最近低调点。”
我起身,推门而出。
雨停了。
天空灰得像发霉的棉布,阳光透不下来,风吹得人发冷。
我站在分局门口,看着那面国徽与雨滴交错的玻璃门,笑了一下。
归队?
不。我不会真正归任何人的队。
我只归我那颗,还没死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