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工?说话啊!再不说话我按规定要强行开门了!”老王的声音带着威胁。
不能让他进来看到这件白大褂!
陶德舟几乎是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把那件沾满粘液的白大褂团成一团,用力塞进了样品柜的最深处,然后砰地关上柜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但开口时依然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王,王师傅?是我。我……我刚才不小心打翻了点东西,没事。”
门外沉默了几秒钟。陶德舟能想象到老王那张狐疑的脸。
“没事?你声音怎么回事?跟哭过似的。开门,我看看。”老王的语气不容置疑。
陶德舟的手放在门锁上,犹豫不决。恐惧让他想缩起来,但理智告诉他,不开门只会更可疑。他颤抖着手,转动了门锁。
门被从外面拉开,老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强光手电,上下打量着陶德舟,眉头紧锁:“你怎么搞成这样?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我……我……”陶德舟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混乱。悬停区、李仕识、粘液、尸体……无数可怕的词语在翻滚,但他却无法将它们组织成连贯的句子。他指了指身后,又指了指自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急得满头大汗,“尸……尸体……会动……房间……飘着……”
老王皱着眉头,手电光在他脸上晃了晃,又照了照实验室内部,最后落在陶德舟湿透的衬衫和裤子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尸体?房间飘着?陶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还是不小心吸了什么不该吸的?”他凑近了些,似乎想闻闻陶德舟身上有没有什么化学药品的味道。
陶德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实验台。恐惧和无法被理解的绝望让他几乎要崩溃。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十足的疯子。
“不是!是真的!就在那边!”他指着悬停区入口消失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一个……一个悬停区!里面全是冷柜!李仕识……他就在里面!他……”
“行了行了,”老王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看你是真该休息了。跟我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我没病!我说的是真的!”陶德舟抓住老王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证据!我还有证据!我的白大褂!上面全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老王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走廊里。
是主任。
主任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关切。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陶德舟,与陶德舟惊恐的眼神接触时,陶德舟清晰地看到,他那平静的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什么东西。不是惊讶,不是疑惑,更像是一种……了然,一种意料之中的确认,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厌恶?
那丝异样转瞬即逝,快得仿佛是陶德舟自己的错觉。
“怎么回事?”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没有看老王,目光一直落在陶德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