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料？驱动什么？陶德舟感到头皮发麻。他想起了通风管道里的猫血铁锈，想起了暗物质器官培育计划，那些线索碎片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只留下更加浓重的不安。

吴璐桃向前走近半步，距离陶德舟更近了。她的眼神专注地停留在他脸上，语气轻得几乎像耳语，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维持如此庞大的悬停区和这么多‘共生体’，仅仅依靠外界逸散的、模糊的群体恐惧，效率太低了……远远不够。”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寒意充分渗透。

“还需要更纯粹、更直接、更强烈的‘源头’。”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细细地刮过陶德舟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就像……活人祭品。”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陶德舟的心口。活人祭品！他瞬间明白了她眼神中的评估意味。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她是在告诉他，他，或者像他一样能进入这里、能感受到强烈恐惧的人，本身就是这个恐怖系统梦寐以求的“电池”！他那该死的、让他痛苦不堪的社恐，那种在人群中几乎能凝成实质的恐慌感，在这里，竟然成了最有“价值”的特质？这算什么？宇宙级的黑色幽默吗？

一股混杂着极度恐惧和荒谬愤怒的情绪冲上他的头顶，让他短暂地忘记了社恐的束缚，他几乎想对着吴璐桃吼出来：“你到底是谁？你和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吴璐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吴璐桃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也或许只是完成了她需要传递的信息。她收回了目光，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尽快离开这里。”她最后警告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悬停区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的恐惧只会滋养它们，让你自己陷得更深。”

说完，她不再看陶德舟，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走向悬停区的更深处。她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层层叠叠、如同墓碑般林立的冷柜之间，消失在一片诡异的蓝紫色光晕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陶德舟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被更加明确、更加恐怖的真相彻底包围。量子共生体，恐惧能源，活人祭品……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盘旋、碰撞，每一个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他的恐惧，正在喂养这些活死人？他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被摆上祭坛的“能源”？

巨大的恐惧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恐惧之中，似乎又掺杂了别的东西。一丝微弱的、被逼到绝境后的愤怒，以及一种……想要弄明白这一切，然后活下去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环顾四周，那些缓慢起伏的胸膛，不再仅仅是恐怖的景象，更像是一个个等待解锁的、装满了秘密和死亡的保险箱。吴璐桃能自由进出，说明一定有方法。

他必须找到那个方法。在自己被彻底“榨干”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