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失忆(1 / 2)

暮春的雨丝缠绕着药庐檐角的铜铃,沈惜棠在竹榻上睁开眼时,后脑的钝痛如潮水般涌来。

她试图抬手触碰额角的纱布,却发现腕间缠着冰蚕丝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打结手法,丝绦末端缀着的青玉螭纹扣却莫名眼熟。

\"姑娘昏睡三日,总算醒了。\"温润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青衣男子端着药碗转出,腰间玉佩随步伐轻晃,镂空的螭吻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在下萧景明,家父镇国公......\"

沈惜棠突然翻身滚下竹榻,袖中暗藏的银针抵住对方咽喉。

动作行云流水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却在触及男子颈间肌肤时骤然僵住——他锁骨处淡红的胎记,竟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鞭痕形状重合。

\"姑娘的脉象虚浮,不宜妄动真气。\"萧景明从容退后半步,药碗稳稳放在案几。

青瓷碗底印着的缠枝莲纹,让沈惜棠太阳穴突地刺痛。零碎画面如飞蛾扑火:玄铁鞭卷碎琉璃灯,血珠溅在相同的缠枝莲纹上。

窗棂忽被夜风撞开,药庐外的竹林沙沙作响。沈惜棠踉跄扶住博古架,指尖扫落半卷泛黄医书。

书页摊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缩——那页\"九转还魂针\"的图示旁,竟用朱砂添了与她腕间相同的冰蚕丝结法。

\"这是......\"她抓起医书,喉头突然腥甜。墨香混着血腥气直冲颅顶,破碎的记忆里闪过银针穿穴的画面,施针人的青玉螭纹扣在烛火下明灭。

萧景明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三日前在断崖下发现姑娘时,你怀中紧攥着这枚玉佩。\"

他掌中青玉螭纹佩与医书上的朱砂批注严丝合扣,\"家母生前最擅九转针法。\"

竹帘忽被劲风掀起,三支袖箭破空钉入梁柱。沈惜棠本能地旋身避开,袖箭尾端的玄铁倒钩却勾起她散落的发丝。

萧景明揽住她腰身疾退,药柜轰然翻倒的刹那,二十余枚毒蒺藜嵌入方才站立之处。

\"来得倒快。\"萧景明从暗格抽出软剑,剑身缠枝纹与玉佩纹路如出一辙。

沈惜棠抓起案上银针,指尖触到针囊暗绣的\"林\"字时,突然记起梦中妇人染血的素手——那双手正握着相同的银针匣。

五名黑衣刺客破窗而入,刀光映出沈惜棠苍白的脸。她鬼使神差般捻起三枚银针,在萧景明软剑格挡的间隙精准刺入刺客曲池穴。

当最后一人轰然倒地时,她怔怔望着染血的指尖——这精妙的认穴手法,仿佛早已镌刻在骨血里。

\"姑娘果然精通林家九转针。\"萧景明割开刺客衣襟,露出心口靛蓝的狼首刺青,\"北狄死士的狼毒,需用七叶莲与冰片同服。\"

他转身从药柜取出的琉璃瓶,正是沈惜棠昏迷时每日灌服的药汤。

沈惜棠突然扯开刺客面巾,那人耳后的刀疤令她头痛欲裂。零碎画面里,同样的刀疤男人将玄铁鞭递到\"萧珩\"手中,鞭梢缠枝莲纹浸着暗红血迹。

她踉跄撞翻烛台,火苗舔舐着医书残页,显露出夹层的血字:\"沧州林氏,壬寅年灭门\"。

\"三年前沧州瘟疫,林家三十七口殒命。\"萧景明突然开口,指尖抚过玉佩裂痕,\"唯独林家幼女被家母所救,藏于......\"

药庐外突然传来尖利哨音,沈惜棠耳中嗡鸣骤起。这哨音频率与梦中玄铁鞭破空声重合,她眼前忽现暴雨倾盆的夜:缠枝莲纹的马车碾过青石巷,车内伸出的玄铁鞭卷走啼哭的婴孩。

\"小心!\"萧景明挥剑劈落破窗而来的弩箭,箭簇靛蓝的毒光映出沈惜棠煞白的脸。

她突然抓起刺客的弯刀割断长发,青丝散落的瞬间,后颈淡红的胎记暴露在烛火下——正是医书夹层血字旁绘制的林氏家徽。

暴雨突至,雷鸣掩盖了刺客的脚步声。沈惜棠握紧银针退至墙角,腕间冰蚕丝结不知何时已换成死结。

当萧景明的软剑刺穿最后一名刺客咽喉时,她突然看清剑柄暗刻的小篆——\"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