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最恨后院里闹这些,若被她看出是我指使......\"
\"大太太万安。\"王善保家的拍着胸脯,脸上的肥肉跟着颤,\"那帕子是我让金钏儿从沈公子书童那儿偷的,就算查起来,也只道是五姑娘自己藏的。\"她压低声音,\"再说了,五姑娘是庶女,便是真有这事,老太太顶多骂几句,哪能为了她打您的脸?\"
邢夫人这才露出笑模样,将半块银子赏给她:\"去吧,明日宴上仔细着,别让那小蹄子反咬一口。\"
王善保家的捏着银子退出去,转过游廊时正撞着尤氏的丫鬟银蝶。
银蝶捧着个锦盒,见了她福身道:\"二奶奶让给五姑娘送的头面,嬷嬷可瞧见五姑娘往哪去了?\"
王善保家的眯眼瞧那锦盒,见盒盖上描着并蒂莲,嘴角撇了撇:\"许是回蘅芜苑了。\"等银蝶走远,她啐了一口,\"不过是个庶女,倒比正经主子还金贵。\"
次日清晨,贾悦是被春桃的敲门声惊醒的。
她披着夹袄开了门,见银蝶捧着锦盒站在檐下,鼻尖冻得通红:\"二奶奶说这对珍珠簪子配五姑娘的月白裙最合适。\"
贾悦打开锦盒,珍珠在晨光里泛着柔润的光。
她将簪子别在鬓边,忽然见锦盒底压着张纸条。
展开一看,是尤氏的字迹:\"王善保家的买通春桃,今夜要往你房里扔沈公子帕子,宴上必以此发难。\"
她指尖在\"春桃\"二字上顿了顿,抬眼正看见春桃端着铜盆进来,鬓角的珠花闪了闪——那是王善保家的昨日赏的。
贾悦垂眸将纸条揉碎,扔进炭盆,看火星子将字迹吞没:\"春桃,把那套月白绣玉兰的裙拿出来,今日要穿。\"
春桃的手在铜盆里顿了顿,水溅出来打湿了袖口:\"是。\"她转身时,贾悦瞥见她袖中鼓起一块——正是帕子的形状。
午后,蘅芜苑的妆奁被搬了半屋子。
贾悦站在镜前,看着丫鬟们将珍珠簪子、翡翠镯子一一摆开,指尖却停在那支羊脂玉簪上。
沈墨昨日说:\"你穿素色最衬,老太太见了也欢喜。\"她便选了月白暗纹裙,只在鬓边别了那支玉簪,腕上戴了沈墨送的青玉平安扣。
镜子里映出春桃的影子,她正往妆奁最底层塞什么。
贾悦转回身,春桃吓了一跳,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那帕子上绣着并蒂莲,角上绣了个\"沈\"字,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匆忙赶工的。
\"这是?\"贾悦弯腰捡起帕子,语气里带着疑惑。
春桃的脸瞬间煞白,扑通跪在地上:\"姑娘饶命!
是王善保家的逼我......她说若不往您房里放帕子,就要卖我去庄子上......\"
贾悦将帕子收进袖中,伸手扶她起来:\"我知道你是被胁迫的。\"她望着春桃发红的眼眶,\"明日宴上,你只需照实说,是谁让你做的。\"
春桃重重磕了个头,泪水打湿了青石板:\"姑娘放心,春桃什么都招。\"
与此同时,王善保家的正跪在邢夫人房里笑:\"大太太您瞧,那帕子必定能在五姑娘房里搜出来。
等老太太问起来,她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邢夫人捏着帕子上的\"沈\"字,眼底闪过得意:\"明日宴上,我便当着老太太的面,让她把这脏事说个清楚。\"她将帕子扔回王善保家的怀里,\"去准备吧,可别误了时辰。\"
夕阳西沉时,丫鬟来报:\"老太太传话说,酉时三刻开宴,五姑娘该过去了。\"
贾悦站在镜前最后理了理裙角。
月白的裙裾垂在地上,像一溪流动的月光。
她摸了摸腕上的平安扣,又将帕子和账册收进锦囊,这才抬步往外走。
廊下的灯笼已经点起来了,暖黄的光映着她素净的脸。
远处传来丝竹声,混着丫鬟们的笑声,在暮色里荡开。
贾悦望着前面蜿蜒的游廊,深吸一口气——该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