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可王夫人素日不管这些......\"他突然停住,\"不对,周瑞家的儿媳昨日去给邢夫人送过燕窝。\"
贾悦眼睛一亮:\"邢夫人让周瑞家的传流言,再让王善保家的当枪使。
这样就算事败,她也能推个干净。\"她指尖敲着桌案,\"既然要查源头,不如......\"
\"不如引蛇出洞?\"沈墨接上她的话,\"你今日去花园里和三姑娘、四姑娘她们坐坐,故意提提这些流言。
王善保家的耳目多,准会把话传给邢夫人。\"
午后的花园里,腊梅开得正盛。
贾悦捧着个掐丝珐琅手炉,和探春、惜春坐在暖阁里嗑瓜子。
她故意叹了口气:\"昨日王善保家的来说,府里有人传我和沈公子的闲话......\"
\"什么闲话?\"惜春年纪小,嘴快得很。
探春瞪了她一眼,又转向贾悦:\"五妹妹别理那些腌臜话,清者自清。\"
贾悦垂了垂眼:\"我原也这么想,可到底是姑娘家的名声......\"她声音轻得像片雪,\"罢了,我只当没听见。\"
这话传到王善保家的耳朵里时,已近黄昏。
老嬷嬷正蹲在邢夫人房里嗑瓜子,听小丫鬟学完话,把瓜子壳往地上一吐:\"到底是庶女,沉不住气。
明儿我再去她院子里闹一场,看她还嘴硬不!\"
邢夫人斜倚在软榻上,拨着佛珠笑:\"你且去闹,闹得越大越好。
等她急了要找老太太说理,我就说她自恃得宠,连长辈的话都不听......\"
同一时刻,贾悦正站在尤氏的缀锦阁外。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尤氏正对着妆镜抹脂粉,鬓边的珍珠簪子闪着冷光——那是昨日王熙凤说的,被贾蓉偷去抵赌债的东西。
\"五姑娘来了?\"尤氏见了她,忙起身让座,\"快坐,我让丫鬟沏了碧螺春。\"
贾悦接过茶盏,单刀直入:\"今日王善保家的去我院子里闹,说我和外男不清不楚。
大嫂子可听说了?\"
尤氏的手顿了顿,茶盏在案上磕出个印子:\"我......我也是刚听说。\"她压低了声音,\"昨日族老会上,要不是五姑娘帮我,我如今怕是要被贾珍休了......\"她咬了咬唇,\"我让小丫头盯着王善保家的,她今日午后去了大太太屋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贾悦心里一喜,面上却只是点头:\"大嫂子的情,我记着。\"
夜里,沈墨翻进蘅芜苑的墙时,梅枝正落雪。
他抖了抖斗篷上的雪,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这是周瑞家的儿媳的账本子,她替邢夫人管着些私房,上个月往城外的赌坊汇了五十两银子——\"
\"赌坊?\"贾悦拆开纸包,见上面记着\"九月初三,银五十两,周\"。
\"那赌坊的东家,是王善保家的侄子。\"沈墨把火折子吹亮,映得他眼尾泛红,\"邢夫人给王善保家的银子,让她买通丫鬟传流言。\"
\"那明日的宴会......\"
\"明日老太太要摆家宴,邢夫人肯定会让王善保家的在席上发难。\"沈墨握住她的手,\"我有个主意,让王善保家的自己把流言的源头说出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梅枝被压得低低的。
贾悦望着沈墨眼里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昨夜赵升的影子。
她捏了捏他的手:\"可贾珍那边......\"
\"先解决眼前的。\"沈墨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至于贾珍......\"他顿了顿,\"等明日过了,我再和你说。\"
更漏敲过三更时,沈墨翻出墙去。
贾悦站在窗边看他的影子消失在雪幕里,忽然听见院外有脚步声。
她迅速吹灭烛火,就着月光看见墙角闪过个灰影——是王善保家的!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那灰影在窗下蹲了片刻,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
等那影子彻底消失,贾悦才摸黑点起灯,见窗台上多了张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明日宴上,大太太要你好看。\"
墨迹未干,还带着湿冷的雪气。
贾悦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却在嘴角勾起抹笑——鱼,终于要咬钩了。
距离计划中的宴会还有一天,贾悦与沈墨再次密谈。
沈墨盯着她手中的纸条,眉峰紧蹙:\"王善保家的敢夜探蘅芜苑,说明邢夫人等不及了。
明日宴上......\"他突然停住,指尖重重叩在桌沿,\"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