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淮南水田(中)(2 / 2)

赵匡胤的赤舄碾过账册,忽然解下腰间新铸的应天通宝:\"苏兄觉得这钱文如何?\"

我接过犹带体温的铜钱,穿孔处残留的绿锈竟与竹筒内的结晶成分相同——原来所谓的\"青灰\",是私铸钱币的废料。

暴雨中传来漕船靠岸的号子声,我跟着曹彬登上满载稻谷的货船。指尖拂过麻袋表面,本该粗糙的触感却滑腻如鱼皮。

手机贴着麻布最后一次震动,关机前的x光透视显示每袋稻种中都埋着三枚竹筒,像极了端午祭江的镇水兽。

\"好个'淮南熟天下足'!\"我扯开麻袋缝线,霉变的稻谷瀑布般倾泻而出。

赵匡胤的玉斧突然劈开甲板,藏在夹层里的青铜机簧弹射而出——那齿轮的咬合角度,正与扬州水门闸机的残件完美契合。

暮色染红汴河时,我蹲在司天监后院拼接齿轮。手机在北斗七星方位突然发热,残留体温激活的紧急模式映出最后画面:三百个齿轮拼成的机械图,分明是放大百倍的扬州水门构造。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枢密院快马送来楚州急报。我摸着信笺上未干的墨迹,心里默念这哪是墨迹,分明是\"莫急莫急\"。

展开的塘报里夹着片枯荷,叶脉间用针尖刺出的微雕,正是南唐皇室专用的莲花水印。

\"该去会会老朋友了。\"我对着荷塘月色举起枯叶,月光透过针孔在地面投出星图。

当开阳星的光斑落在\"巽\"位时,忽然想起南唐后主那阙词——\"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不过这次,落的该是淮南三百万亩的稻花雪了。

我踩着扬州驿馆后墙的青苔翻进小院时,怀里那片枯荷正在发烫。

月光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三年前在金陵城头折断的南唐龙旗。

\"徐学士的茶凉了。\"我推开虚掩的东厢房门,八仙桌上的建盏正冒着热气。手机在袖袋里突然震动,碎屏显示的室内温度比院中高出七度——这屋里至少藏了三个人。

屏风后传来棋子落枰的脆响,徐铉执黑子的手在半空悬了半晌,最终把棋子按在\"天元\"位:\"苏监正可知,这局棋本该在显德五年的润州江船上对弈?\"

我盯着棋盘上星位摆放的瓜子,突然抓起白子斜刺里打入黑阵。棋子落枰声惊飞檐下宿鸟,藏在梁上的刺客剑穗轻颤——是南唐宫廷特制的九曲连环穗,走动时会发出催魂铃般的碎响。

\"徐学士这手'瞒天过海'倒是精进不少。\"我端起茶盏对着月光,盏底沉淀的茶末竟拼出个残缺的\"煜\"字,\"只是用青灰调墨的法子,还是从陈国夫人那里学来的吧?\"

徐铉的白须突然无风自动,这是他当年在金陵殿前与我辩《易》时会有的小动作。

手机贴着桌沿启动显微摄像头,茶汤表面浮着的油花在碎屏上放大四十倍后,显露出契丹狼头徽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