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的赤舄踏碎柳影时,手中玉斧正挑着半截竹筒:\"苏兄看这物件。\"
筒内壁凝结的白色晶体在阳光下泛紫,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硝石——可淮南根本不产此物。
我接过竹筒的手腕一沉,这重量不对劲。指节轻叩筒身,空腔回响里藏着金属的嗡鸣。
手机在掌心震动,残余电量启动的声波成像显示出夹层结构,碎屏上跳动的波形竟与南唐水师战船的龙骨铆接工艺完全一致。
\"陛下可还记得显德四年,周世宗南征时缴获的'火龙船'?\"我故意把\"火龙\"二字咬得含糊,心里默念着\"火笼船还差不多\",指腹摩挲着竹筒裂缝处渗出的黏液,\"这些竹筒是沿着灌溉渠捞上来的?\"
暴雨未停,曹彬的油纸伞撞开雨帘:\"楚州通判今晨溺死在自家水缸,缸底沉着三十枚这样的竹筒。\"
他剑穗上坠着的玉蝉突然开裂,露出中空腹腔里蜷缩的蜈蚣——那甲壳上的金纹,分明是岭南巫医养来入药的\"百足金\"。
我蹲下身查看水缸残片,手机贴着陶片发烫。关机前的热成像显示内壁附着着荧光物质,像极了三年前吴越王进贡的夜明珠粉末。
\"这哪是溺死,\"我抹去脸上的雨水,\"分明是'珠沉玉碎'的好戏。\"
赵匡胤的玉斧劈开竹筒,飞溅的竹屑里滚出粒青铜齿轮。我捡起来对着光转动,齿尖磨损的弧度异常熟悉
——三个月前扬州水门闸机突然崩裂时,工部送来的残件上也有同样的损伤痕迹。
\"苏监正不妨去尝尝淮南的新茶。\"赵普突然递来青瓷茶盏,盏底沉着片泡发的茶叶。
我盯着舒展开的叶脉,突然想起这纹理与工部存档的漕运图完全吻合——只是本该标注水闸的位置,现在都变成了墨点。
手机在茶汤热气中突然震动,最后1%电量激活的显微摄像头穿透叶片。
碎屏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孔洞边缘都泛着靛蓝色——这是用契丹特产的狼毒草汁液腐蚀过的痕迹。
暴雨冲刷着枢密院的青砖地,我望着积水倒映的破碎乌云,心里默念这哪是乌云,分明是\"污云遮天\"。
赵匡胤的伽楠香串突然断裂,十八颗念珠滚过水洼,在青砖缝里拼出个歪斜的\"唐\"字。
\"陛下,臣请调阅显德年间淮南户籍黄册。\"我故意踩碎两颗念珠,檀香混着铁锈味窜进鼻腔。
当年南唐投降时,至少有三百户造船工匠被迁往淮南,这些人现在恐怕正用祖传的手艺在竹筒里雕花呢。
潘美押着浑身湿透的粮商闯进来时,那人怀中的账册正在渗血。翻开浸透的纸页,六月十五日的记录写着\"购青灰三百石\",可淮南各仓的石灰储备早在春汛时就已耗尽。
\"青灰...青灰...\"我摩挲着账册边缘的毛边,突然想起扬州孩童传唱的童谣:\"青灰抹墙,白蚁成行\"。
手机在袖中回光返照般震动,碎屏里跳出的化学式显示青灰遇水会释放硫化气体——正是稻根腐烂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