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与显德六年冬何其相似——柴荣躺在病榻上给他演示新创的拳法，结果咳得血沫子溅了赵匡胤满脸。

\"官家！礼部催问禅让台...\"赵普抱着《周礼》冲过来，官帽都跑歪了。

这书呆子永远分不清轻重，当年柴荣让他誊写军报，他非要用小篆把\"契丹犯边\"写成\"胡马窥江\"。

赵匡胤突然把手机举到赵普眼前：\"爱卿看这像谁？\"柴荣像素人配合地做了个鬼脸，吓得赵普怀里的竹简撒了满地——最上面那卷正好摊开在\"禅位礼\"章节。

我趁机摸走赵匡胤腰间的羊脂玉牌，这玩意儿是柴荣赐的\"免死铁券\"。

指腹触到背面的刻痕时，我差点笑出声——当年老赵偷喝御酒被罚跪，硬是在玉牌上磨出了\"世宗圣明\"四个字。

下午，我刚走进佛堂，\"苏禹珪！\"符太后的声音突然从经幡后传来，惊得我手一抖，玉牌掉进雪堆里。她抱着熟睡的周恭帝站在廊下，小皇帝的口水把龙袍前襟的团龙洇成了胖泥鳅。

赵普这个没眼力见的，居然捧着《周礼》凑上去：\"太后，禅位礼当用九锡...\"话没说完就被符太后踹开的殿门拍在脸上——那朱漆门板还留着柴荣的靴印，显德四年他喝醉后非说这门是契丹奸细。

\"进来。\"符太后甩下两个字，周恭帝的虎头鞋在空中划出个圆弧。我弯腰捡玉牌时，发现雪地里埋着半块糖瓜，看牙印分明是柴荣最爱的薄荷味。

众人移到慈元殿，地龙烧得太旺，熏得梁上悬着的五色幡都蔫头耷脑。符太后把周恭帝塞进龙纹锦被，转身从博古架底层抽出个樟木匣。

匣子开合的\"吱呀\"声让我后颈发麻——显德六年腊八节，柴荣就是从这个匣子里取出血书遗诏的。

\"先帝说过...\"她突然用护甲尖挑起我腰间玉佩，\"若有人拿醋泡过的龟甲唬人...\"

周恭帝在睡梦里吧唧嘴，口水泡泡正巧炸在匣中的黄绫上。我这才看清那是幅未写完的《耕织图》，柴荣的朱砂印还晕在田垄间。

手机突然在袖袋里发烫，掏出来时碎屏上的像素农夫正在收割稻谷。符太后突然轻笑：\"那年先帝扮作老农溜出宫，回来时裤腿里还藏着蚂蚱。\"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案几上，发出空落落的响。

我望着画角\"显德二年御笔\"的题款，突然记起那个盛夏。柴荣非要拉我们去郊外学割麦，结果被蚂蚱吓得蹦进灌溉渠。

赵匡胤捞他上来时，发现这疯子龙袍里还兜着三条鲫鱼。

\"官家到——\"小黄门的破锣嗓惊飞檐下麻雀。赵匡胤拎着两坛酒撞进来，黄袍下摆沾满泥点子，活像刚跟人打过架。

这情形与显德四年何其相似——那日他从淮南前线偷跑回来，也是这般拎着酒坛找柴荣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