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燥热裹着热浪扑向教室，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跳动到\"1\"时，诸葛大力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痕迹。林任云从后桌探过身，橡皮轻轻擦去那道瑕疵：\"学霸也会紧张？\"他的袖口带着柠檬味的风油精气息，混着窗外香樟树的味道，让诸葛大力的心跳漏了半拍。

\"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考前适度焦虑有助于提升记忆效率。\"诸葛大力推了推眼镜，耳尖却红得发烫。她偷偷瞥向林任云的复习资料，发现对方用荧光笔标出的重点，竟和自己的笔记如出一辙。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们的思维模式早已悄然契合。

高考那三天，林任云总会在校门口等她。清晨递来温热的牛奶，考试结束时变魔术般掏出水果糖。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夕阳把教学楼染成蜂蜜色，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今晚有夜场电影，去看吗？\"诸葛大力的喉咙发紧，点点头又慌忙补充：\"研究表明，适度放松能降低皮质醇水平，有助于......\"

\"知道啦！\"林任云笑着揉乱她的头发，\"我的首席科学家。\"电影院里，诸葛大力盯着屏幕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黑暗中，林任云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背，让她想起那些并肩刷题的深夜，他替她关掉台灯时说\"别学太晚\"的温柔。

查分那天，诸葛大力的手指在鼠标上悬了好久。页面加载的瞬间，林任云突然抓住她的手：\"一起。\"两个相差无几的高分跳出来时，他猛地把她抱起来转圈，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诸葛大力的脸埋在他校服领口，闻到淡淡的皂角香，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填报志愿的前一晚，林任云突然变得沉默。诸葛大力整理着历年录取分数线，察觉到不对劲：\"你有心事？\"他盯着窗外的月亮，许久才开口：\"北大自主招生......看中了我的数学竞赛成绩。\"

空气仿佛凝固了。诸葛大力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那些一起规划的大学地图，那些要在同一座城市探索的未来，此刻都成了泡影。她的眼眶突然发烫，明明计算过无数次概率，却算不出这一刻的慌乱。

\"我拒绝了。\"林任云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我可以放弃......\"

\"别去。\"诸葛大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颤抖，\"你的理想不应该被......\"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那些理性的分析在汹涌的情绪面前支离破碎。她突然想起小学时他替自己出头的模样，初中时他在凉亭陪她刷题的身影，高中时他总把伞倾向自己的画面。原来这么多年，他早已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坐标。

那晚，诸葛大力的妈妈回家时，看见两个孩子紧紧相拥在沙发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们颤抖的肩膀上。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替他们盖上薄毯，把准备好的水果悄悄放在茶几上。林任云抱着怀里颤抖的女孩，感受着她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优秀——如果没有这个机会，是不是就能继续牵着她的手，走过每个晨昏？

深夜，诸葛大力在抽泣中睡着。林任云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月光下，她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蝴蝶。他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看窗外的星光渐渐黯淡。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