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首 我先矛盾(2 / 2)

“得了吧你,够得着吗?”李栖野叼着冰棍晃过来,鼓棒袋上的铁锈色顶针撞在金属货架上,“老王在钟表摊呢,说找到能卡进缝纫机轴的微型发条。”她抬手拍姚峙暄的屁股,惊飞两只停在酸汤渍上的苍蝇,“昨晚你把酸汤罐塞抽屉时,是不是又漏了?老子鼓凳底下全是黏糊糊的印子。”

赵未曦蹲在旧布料堆前翻拣,指尖突然触到块藏青色帆布——和母亲说的初中校服同色。布角缝着半枚顶针形状的破纽扣,线脚歪扭得像姚峙暄画的星舰尾迹。她捏着布料起身,看见王默屿正对着摊位上的旧电表箱皱眉,绝缘顶针在“栖野”二字处泛着酸汤染的红:“这个变压器的蜂鸣频率,刚好能对上缝纫机皮带的振动波长。”

“买!”李栖野把冰棍棍往锈桶里一丢,鼓棒敲在王默屿肩头,“再捎俩齿轮给小暄当发卡,省得她总用贝斯弦扎头发。”她转身时,鼓棒袋里的“鼓棒”布袋滑出一角,铁锈色毛线勾住货架网格,露出母亲新寄的木纹顶针——昨晚她偷偷塞进袋底,假装没看见王默屿帮她缝补时多绣的小星舰。

姚峙暄抱着齿轮跑过来,贝斯包带还挂着半片旧窗帘:“未曦姐你看!”她抖开布料,褪色的星舰图案在破洞处漏出天光,“把这个缝在缝纫机盖布上,引擎启动时就有穿越虫洞的投影了!”酸汤罐在她背包里晃荡,盖子上的缝纫机皮带蹭着金属扣,发出类似母亲换线时的“咔嗒”。

四人在摊位间穿梭时,赵未曦的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母亲发来张照片:新织的贝斯背带摊在缝纫机上,藏青色暗扣旁别着枚磨旧的顶针——是她十三岁摔断琴颈时,母亲连夜修补用的那枚。她盯着照片里顶针的凹痕,突然想起昨夜姚峙暄把酸汤罐嵌进布袋暗扣时,木纹裂缝里渗出的红线头,恰与背带的车线同色。

“未曦姐!”姚峙暄突然拽住她的袖子,指向角落的旧钢琴,“把那琴键拆下来当踏板开关!踩下去时能亮星舰灯!”少女眼睛映着破碎的琴键反光,贝斯弦在她腰间晃成银链,“老王说还能接根线到暖气片,让电流声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就像妈妈们踩缝纫机时,毛线针敲竹篮的节奏!”

李栖野已经蹲在钢琴前撬琴键,鼓棒顶针在金属部件上敲出试探的节奏。王默屿掏出手机计算频率,绝缘顶针尾端的“栖野”二字蹭过屏幕,在母亲新发的“背带暗扣留了放拨片的小兜”消息上投下阴影。赵未曦摸着帆布包里的旧布料,藏青色纤维勾住她指甲边缘的毛刺,忽然听见李栖野喊:“小暄你酸汤罐漏了!滴在老子刚拆的齿轮上了!”

市场顶棚的阳光突然变亮,姚峙暄手忙脚乱去接罐子,贝斯包带勾住钢琴踏板,发出类似缝纫机卡线的闷响。赵未曦看着她蹲在地上擦酸汤,铁锈色顶针从李栖野口袋滑出,滚进旧布料堆里,恰好停在母亲照片里顶针的位置。她弯腰捡起顶针,金属表面还带着姚峙暄指尖的温度,针尾的刻痕硌着掌心,像母亲补校服时,穿过布料的每一针都在说——

“走了!”李栖野甩着琴键部件走向收银台,王默屿抱着齿轮箱跟在后面,铁锈色毛线从鼓棒袋里拖出来,扫过地面的酸汤渍。姚峙暄挽住赵未曦的胳膊,贝斯包带蹭过她手里的藏青布料:“未曦姐,你妈寄的背带能配这个星舰布吗?我帮你缝顶针挂扣!”

手机又震了一下,母亲发来条语音,开头是缝纫机的“沙沙”声,接着是句没说完的“未曦,顶针要……”赵未曦盯着姚峙暄发梢的碎金,听着李栖野和摊主砍价的粗嗓门,看着王默屿调试齿轮时专注的侧脸,突然把顶针塞进布料破洞——那些没说完的话,那些带刺的牵挂,此刻正随着市场顶棚漏下的阳光,在酸汤、铁锈与木纹的混响里,慢慢熔成星舰补给舱的铆钉。

回家的公交上,姚峙暄把黄铜齿轮串成手链戴在腕上,李栖野用鼓棒敲着车窗上的雨痕,王默屿在笔记本画着缝纫机改装图,顶针在纸页边缘投下小而尖的影。赵未曦摸着帆布包里的旧布料,指尖触到母亲照片里顶针的凹痕,突然发现藏青色暗扣的位置,不知何时被姚峙暄缝了颗捡来的碎晶——像星舰穿越虫洞时,尾迹里最亮的那粒尘埃。

公交车在巷口颠簸时,姚峙暄突然扒着窗框直起身子:“看!五金店倒出来的霓虹灯牌堆成小山了!”话音未落,李栖野已经踹开后车门,鼓棒袋甩在生锈的门把手上发出闷响。王默屿合起笔记本时,改装图上的齿轮还在赵未曦眼前晃,她攥紧装着旧布料的帆布包跟上去,听见姚峙暄在积水中蹦跳的声音:“星星灯管能绕在缝纫机踏板上!启动时像星舰引擎喷火!”

霓虹灯的玻璃碴混着雨水在地上泛着冷光,李栖野蹲下身用鼓棒撬开生锈的铁皮框架,脖颈处的齿轮项链跟着晃动——那是王默屿上周在旧物市场淘的,黄铜齿牙间卡着半片荧光漆,和她鼓棒袋上的铁锈色顶针刚好配色。“这灯管至少能拆二十根。”她把弯成弧状的灯带甩给姚峙暄,金属边角在贝斯包带刮出火星,“小暄你包里的酸汤罐要是漏了,老子今晚就用你的贝斯弦绑灯管。”

赵未曦蹲在湿漉漉的纸箱堆旁,指尖划过一块印着残缺月亮的灯箱布。布料边缘被雨水泡得发涨,荧光涂料勾的月晕却还清晰,像母亲缝纫机上永远扯不完的毛线团。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她摸着帆布包里母亲寄的贝斯背带暗扣,突然被姚峙暄拽得踉跄:“未曦姐!这块当舞台背景!王默屿说能让月亮跟着鼓点明灭!”少女发梢滴着水,把灯箱布往她怀里塞,贝斯弦上还缠着从市场捡的碎晶。

王默屿已经掏出手机计算灯带承重,绝缘顶针在屏幕上划出蓝色轨迹。李栖野叼着烟凑过去,鼓棒在他后颈敲出乱拍:“算个屁,用我的鼓架支着,塌了算我的。”她转身时,鼓棒袋里的木纹顶针滑出半截,赵未曦伸手接住时,摸到针尾王默屿新刻的小星舰——和昨晚帮她缝补鼓棒袋时绣的图案一模一样。李栖野耳尖发红地抢过顶针:“看什么看,还不帮小暄拆灯管?”

回出租屋的路上,姚峙暄把灯带绕在贝斯包上,每走一步就有玻璃碴互相碰撞的细响。李栖野扛着锈迹斑斑的灯箱框架走在最前,王默屿抱着拆下来的变压器,绝缘手套上蹭着荧光蓝粉末。赵未曦落在最后,看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摇摇晃晃,像四根生锈的琴弦。帆布包里的旧布料突然碰到手机,母亲的未读消息已经累积到五条,她盯着锁屏上缝纫机的照片,始终没敢点开那条开头是“沙沙”声的语音。

出租屋的门一推开,酸汤混着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姚峙暄立刻冲向角落的缝纫机,贝斯包带甩得灯带在半空划出弧线。李栖野把灯箱框架往地上一砸,从冰箱掏出冰镇啤酒:“先搞灯光!今晚不把月亮装到缝纫机上,谁也别想睡!”王默屿蹲在机器前拧齿轮,绝缘顶针在零件堆里闪着微光,忽然抬头:“小暄,你的酸汤罐是不是又漏了?”

赵未曦低头看见姚峙暄脚边的水渍,暗红的汤汁正沿着贝斯包带往下滴。少女手忙脚乱地翻找塑料袋,发梢的碎金沾着雨水:“就漏了一点点!用、用未曦姐的旧窗帘擦就行!”她扯下挂在包带上的星舰布料,却碰倒了桌上的齿轮盒,黄铜零件滚了一地。李栖野骂骂咧咧地蹲下捡,鼓棒袋上的铁锈色顶针磕在金属齿轮上,发出类似缝纫机卡线的“咔嗒”。

赵未曦抱着灯箱布走到窗边,月光从晾着的校服缝里漏进来,照见布料上姚峙暄新缝的碎晶——在藏青色帆布上像颗落单的星星。她摸出母亲寄的贝斯背带,暗扣旁边的顶针挂扣还带着线头,突然听见姚峙暄在身后喊:“未曦姐!把顶针借我用用!我要在月亮边上缝流星尾巴!”

少女举着从李栖野袋里顺来的木纹顶针,指尖还沾着酸汤的红。赵未曦看着她发梢的碎金在月光下明明灭灭,突然想起市场里母亲照片上的顶针凹痕。她把背带暗扣对准灯箱布的破洞,顶针穿过布料时,听见李栖野和王默屿在争论变压器的接线位置,啤酒罐碰在鼓凳上发出钝响,酸汤罐被姚峙暄塞进缝纫机抽屉时又漏了几滴——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极了母亲缝纫机上永远织不完的星舰尾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