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首 想走(1 / 2)

姚峙暄举着从早餐摊顺来的塑料桌布,在通气孔漏下的月光里抖开:“把这个剪成披风!我们上台就像星舰指挥官!”桌布边缘的油渍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李栖野挑眉用鼓棒挑起一角:“先把你蹭的酱香饼渣拍干净。”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自己收藏的旧铆钉从口袋倒出来,叮叮当当地撒在塑料布上。

王默屿蹲在效果器前,把姚峙暄用墙皮刻的星舰徽章贴在旋钮上,镜片后的眼睛发亮:“这次演出,我们把地下室所有声音样本都导进去。”他忽然拽过李栖野的手腕,将她刚点着的烟按在旁边的铁盒里,“烟灰收集起来,混进效果器说不定有惊喜。”李栖野笑骂着踹他一脚,却乖乖把烟灰弹进饼干盒。

赵未曦的手机又震了,是母亲发来的长语音。她盯着锁屏上父亲断裂的琴头照片,直到姚峙暄突然把半根火腿肠塞进她手里:“未曦姐!用肠衣当变调夹!”小丫头的发梢还沾着毛线碎屑,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弹出来的音都是肉味的!”

李栖野把鼓棒敲得哐哐响:“别磨蹭了,先对一遍《锈星航线》。”她不知从哪翻出罐过期喷漆,对着鼓面胡乱喷了几道,“就用这个当星空背景。”红色漆雾在地下室弥漫,姚峙暄咳嗽着把贝斯音箱倒过来,“这样声音会从脚底冒出来!像星舰的岩浆引擎!”

排练到凌晨,赵未曦的手指被琴弦磨得发疼。她摸出顶针戴上,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父亲修车时的样子。手机屏幕亮起,这次是母亲发来消息:“你爸把你的旧吉他烧了。”她盯着这句话,直到李栖野突然把啤酒罐重重放在她面前:“调下弦距,三弦总跑音。”鼓手的眼神扫过手机屏幕,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鼓棒塞得更用力。

演出前一天,姚峙暄用早餐车的钢丝球打磨贝斯弦:“这样音色会更粗糙!像穿越陨石带的星舰!”李栖野把烤肠签串成风铃挂在军鼓旁,王默屿则在调试混响,把地下室的滴水声、暖气片的嗡鸣、甚至姚峙暄啃油条的咔嚓声都录入效果器。

赵未曦站在地下室中央,看着满地狼藉的改造乐器和三个忙碌的身影。口袋里的顶针盒随着心跳微微震动,她突然发现,那些来自家庭的刺痛,早已在这些混乱又温暖的日常里,变成了独属于“床位狂想者联盟”的音符。当姚峙暄举着沾满墙皮的塑料披风欢呼时,李栖野骂骂咧咧地给王默屿整理领口,赵未曦知道,她们即将带着地下室的星光,驶向那个不属于父母定义的舞台。

演出当天清晨,姚峙暄蹲在地下室门口,用墙皮在每个人的帆布鞋上画星图。李栖野叼着烟踢她屁股:“快点,打车钱就凑了五十。”小丫头却突然把墙皮抹在李栖野鼓棒上:“这样敲击声会带沙砾感!”鼓棒尾端的红漆混着墙皮碎屑,在晨光里像截生锈的星舰操纵杆。

王默屿蹲在墙角往效果器里塞最后样东西——半片从暖气片撬下的带字墙皮,“厨房”二字的残角正好卡在旋钮缝隙。他推了推眼镜,忽然被李栖野扔来的旧卫衣砸中脑袋:“把你那破效果器裹严实,别路上颠坏了。”鼓手嘴上骂着,却蹲下来帮他缠胶带,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创可贴——昨晚搬运鼓架时蹭的。

赵未曦把吉他装进用修车厂废料改的琴箱,箱盖内侧还贴着父亲旧顶针盒的铜锁扣。手机在裤兜震了下,母亲发来张修车厂照片,焦黑的吉他琴颈躺在废料堆里。她摸了摸口袋里自己的顶针,突然被姚峙暄拽着往肩上挂塑料披风:“未曦姐快看!我用早餐车的钢丝球把贝斯弦磨出火星了!”小丫头的发梢沾着银色碎屑,像极了星舰引擎迸发的火花。

四人挤在破旧的出租车里,姚峙暄把贝斯横在膝头,塑料袋披风被车窗外的风鼓得猎猎作响。李栖野的鼓棒敲着出租车地板,节奏混着司机收音机的杂音,王默屿突然从口袋掏出个饼干盒——里面装着地下室的墙皮碎屑、暖气片铁锈和半根烤肠签:“试试这个当现场采样器。”

演出场地的后台充斥着消毒水和旧地毯的味道。姚峙暄立刻盯上墙角的废弃水管,把它拆下来绑在贝斯音箱上:“未曦姐!这个能当扩音管道!声音会像从星舰通风口冒出来!”李栖野翻着白眼帮她扶水管,却偷偷把自己的止痛片铝箔纸缠在管道接口——上次在便利店顺的,反光正好映出姚峙暄画的星舰舷窗。

王默屿在调音台旁忙碌,效果器屏幕映出他眼下的青黑。李栖野递过半罐没喝完的啤酒,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碎发:“傻逼,别把地下室的滴水声调太大,观众该以为漏雨了。”男生耳尖发红,却认真地点开音频文件:“混了姚峙暄啃油条的咔嚓声,当节奏底鼓。”

赵未曦站在侧幕条,看着舞台上斑驳的灯光。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父亲发来的“别丢人现眼”。她摸着琴箱上的铜锁扣,突然听见李栖野在身后敲鼓棒:“该上台了,你的弦距我调过了,第三品卡墙皮的位置正好。”鼓手的烟味混着后台的霉味,却让她想起地下室暖气片的温度。

姚峙暄已经把塑料披风甩得哗哗响,贝斯上的钢丝球弦在聚光灯下泛着微光。王默屿调好最后个旋钮,效果器上贴着的墙皮徽章歪歪扭扭,却在灯光下像块真正的星际勋章。李栖野把鼓棒敲出个花,突然用鼓棒尾端戳赵未曦后背:“别发呆,你爸要是看见,得气到用扳手敲舞台。”

四人站上舞台时,姚峙暄的贝斯音箱突然发出“噗”的漏气声——塑料袋披风勾到了设备架。她却大笑起来,趁着混乱把墙皮碎屑撒向话筒:“听!这是星舰穿越锈云的声音!”李栖野跟着敲出密集的鼓点,王默屿迅速调整混响,把漏气声和墙皮碰撞声揉成诡异的节奏。

赵未曦拨响琴弦,三品焦痕处的铁皮刮过墙皮碎屑,发出类似扳手掉进铁盒的脆响。她看着台下模糊的人影,想起地下室的通气孔漏下的星光,想起姚峙暄刻在墙上的“顶针动力核心”,突然觉得指尖的顶针不再是父亲工具箱的旧物,而是属于这个乐队的、带刺的徽章。

当《锈星航线》的副歌响起时,姚峙暄把早餐车的钢丝球甩向空中,李栖野用鼓棒敲着废弃水管,王默屿的效果器里传来地下室的滴水声——混着烤肠签碰撞、豆浆杯震颤、墙皮剥落的声响。赵未曦知道,这些来自潮湿地下室的声音,此刻正穿过舞台灯光,成为独属于“床位狂想者联盟”的、永不熄灭的狂想曲。

演出结束后的后台像被陨石砸过的垃圾场,姚峙暄正把舞台上捡的荧光棒掰成段,缠在贝斯背带上:“未曦姐!这个能当能量指示灯!”荧光绿的光映着她鼻尖的墙皮碎屑,李栖野叼着烟从鼓包里拽出半根烤肠——不知何时掉进去的,塑料包装上还沾着军鼓的红漆。

王默屿蹲在地上回收效果器里的采样饼干盒,指尖划过沾着烟灰的墙皮碎屑:“刚才漏收了姚峙暄摔贝斯时的闷响,低频共振特别适合当新曲的底噪。”李栖野踢了踢他脚边的废弃水管:“先把你那破效果器拆了,出租车在门口催命。”嘴上这么说,却弯腰帮他解开缠绕的铝箔纸,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胶带——昨晚搬鼓时蹭的。

赵未曦把吉他装进修车厂废料改的琴箱,箱盖内侧的铜锁扣晃了晃,映出后台惨白的灯光。手机在裤兜震了下,母亲发来条“你爸高血压犯了”,她盯着屏幕,直到姚峙暄突然把荧光棒塞进她琴箱:“未曦姐的吉他要装脉冲炮!”小丫头的发梢还沾着舞台上的金粉,像极了星舰引擎燃烧后的余烬。

四人挤在返程的出租车里,姚峙暄把贝斯横在膝头,荧光棒随着车身颠簸明灭。李栖野的鼓棒敲着膝盖,节奏混着司机放的广场舞金曲,王默屿突然从口袋掏出个变形的易拉罐——演出时捡的,“试试把这个剪成共鸣腔,装在你的吉他琴桥上。”

回到地下室已是凌晨,暖气片的滴水声格外清晰。姚峙暄立刻扑向墙角的积水,把荧光棒插进水桶:“未曦姐快看!星际泳池竣工!”李栖野翻着白眼打开唯一的壁灯,灯光照亮满地狼藉——昨晚没吃完的酱香饼渣、撕开的塑料披风、还有姚峙暄落在鼓架上的钢丝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