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首 可爱(1 / 2)

姚峙暄突然打翻了装着金属梭芯的铁盒,零件滚落在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出租屋格外刺耳。李栖野骂骂咧咧弯腰去捡,鼓棒敲到暖气片发出闷响,惊得墙角的老鼠拖着半截修车厂工单窜进墙缝——那上面“赵未曦”的名字还留着父亲暴怒时撕裂的锯齿状缺口。

“别动!”王默屿突然按住赵未曦想要帮忙的手,镜片后的眼睛盯着地面反光。他用鼓棒挑起一枚滚到阴影里的铜纽扣,那是从李栖野破洞牛仔裤上掉的,“把这个焊在顶针盒侧边,震动时会有老式缝纫机摆梭的嗡鸣。”姚峙暄立刻凑过去,发梢扫过赵未曦手背的旧疤,带来一股廉价指甲油混着铁锈的味道。

赵未曦没说话,只是低头调整吉他弦钮。三品焦痕处的碎玻璃又划开了结痂,血珠渗进木纹,和王默屿刻的“三品弦钮的颤音,是星舰呼吸的频率”字样晕染在一起。李栖野突然把半瓶药水怼到她面前,瓶口沾着的“野种”残字被机油泡得发胀:“傻逼,再蹭血上去,琴弦该生锈了。”

姚峙暄跪在地上,用母亲的缝纫机线穿起散落的零件。线轴上“姚峙暄”被划掉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她贴了片从赵未曦工牌上抠下的碎晶,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突然举起焊好铜纽扣的顶针盒:“未曦姐!这样扫弦的时候——”话没说完,锁扣突然勾住李栖野卫衣的抽绳,把人拽得一个趔趄。

“找死啊!”李栖野扯断绳子,鼓棒敲在姚峙暄安全帽形状的贝斯头上,发出类似修车厂气锤的闷响。王默屿趁机把赵未曦父亲的报废单碎片塞进效果器,纸张边缘的锯齿在电流声里化作尖锐的嘶鸣,和姚峙暄顶针盒的金属碰撞声绞在一起。赵未曦拨响琴弦,三品焦痕处传来的震颤顺着琴颈爬上指尖,像星舰穿越陨石带时的剧烈颠簸。

窗外突然传来缝纫机厂的汽笛声,和记忆中母亲摔顶针的声音重叠。赵未曦的手指顿了顿,却被姚峙暄一把抓住手腕。小丫头把顶针盒按在她掌心,铜纽扣还带着体温:“未曦姐,听!这是星舰启动防护罩的声音!”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李栖野用鼓棒敲出不规则的节奏,扳手把上缠着的止痛片包装纸簌簌飘落,药片碎屑混着机油洒在王默屿调试频谱仪的手背上。

暖气片又发出咣当声,惊飞了停在姚峙暄贝斯包上的飞蛾。赵未曦低头看见琴包拉链上缠着的缝纫机线,不知何时被编成了歪扭的星图。她摸出手机,锁屏照片里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姚峙暄补的焊痕在红光下泛着诡异的亮——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却倔强生长的伤疤。

“张婶的电动车警报响了。”李栖野突然把鼓棒袋甩上肩,袋口露出的缝纫机皮带勾住了王默屿的耳机线。姚峙暄手忙脚乱地往贝斯包塞零件,一枚刻着“赵”字的垫片掉进赵未曦的吉他包,正好压在那张被老鼠拖走一半的报废单上。王默屿关掉效果器时,屏幕蓝光映出赵未曦往顶针盒锁扣缠纱布的动作,绷带是从她工牌背面撕的,“别把琴带到修车厂”的残字随着动作在空气中摇晃。

出租屋的铁门再次被推开时,夜风卷着远处修车厂的机油味灌进来。姚峙暄举着焊满零件的顶针盒,李栖野踹了踹磨磨蹭蹭的王默屿,鼓棒敲在他背着的频谱仪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赵未曦最后一个出门,指尖抚过琴颈上的碎玻璃,在黑暗中触到王默屿新刻的字——这次是姚峙暄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了望口已清理完毕”。

楼道感应灯在他们下楼时忽明忽暗,姚峙暄的贝斯包又开始漏零件。一枚从母亲缝纫机拆的铜螺丝滚到赵未曦脚边,她弯腰去捡,发丝垂落遮住琴颈上的碎玻璃,却在起身时撞进李栖野怀里。李栖野骂着“傻逼”扶住她,鼓棒袋里掉出半块硬邦邦的劳保饼干,包装纸上“品质如一”的字样被姚峙暄用指甲油涂改成“音如星暴”。

“王默屿,你他妈把频谱仪背好!”李栖野踢了踢走在最后的男朋友,鼓棒敲在他背着的包上惊起一片铁锈。王默屿扶正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映出姚峙暄正把焊着铜纽扣的顶针盒往赵未曦口袋塞,小丫头指甲缝里还沾着粉色甲油和机油的混合物,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干涸的血迹。

巷口的路灯坏了三盏,只剩一盏在头顶滋滋作响。姚峙暄突然拽住赵未曦的衣角,指着路边报废的三轮车:“未曦姐!车铃铛的铁皮能当拨片!”说着就蹲下去抠螺丝,发梢扫过车身锈迹,带起一阵细密的金属粉尘。李栖野叼着烟凑过去,鼓棒撬开生锈的卡扣,金属断裂声混着她的咒骂,惊得墙根的野猫叼着半片顶针包装纸窜进黑暗。

王默屿蹲在地上摆弄从修车厂顺来的旧电路板,焊枪火花照亮他手腕上李栖野刻的“屿”字。“把这个接在效果器上,”他扯过赵未曦的吉他线,焊点迸出的火星落在三品焦痕处,“能让缝纫机的‘嗒嗒’声带上电流杂音。”赵未曦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镜片后的倒影——那里映着她工牌背面被撕碎的“脏手别碰琴弦”,如今只剩“琴弦”二字,被姚峙暄用碎晶拼成扭曲的箭头。

李栖野突然把鼓棒戳进路边的垃圾堆,挑出个瘪掉的易拉罐。“傻逼们看!”她敲了敲罐身印着的缝纫机厂广告,“这铁皮比姚峙暄的贝斯包结实。”说着就动手撕拉环,金属边缘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精密顶针”的字样上,晕开成暗红色的星云。姚峙暄立刻凑过去,用母亲的缝纫机线给她包扎,线轴上被划掉的名字蹭到李栖野的破洞牛仔裤,勾出几缕毛边。

远处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赵未曦下意识攥紧吉他。三品焦痕处的碎玻璃又扎进掌心,血顺着琴弦滴在姚峙暄刚焊好的铜纽扣上。王默屿突然抓住她的手,用从李栖野卫衣扯下的布条缠住伤口:“别浪费血,”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扫过墙上用修车厂粉笔写的“床位狂想者联盟”涂鸦,“留着给下首歌当效果器燃料。”

姚峙暄突然举起从三轮车拆的铁皮拨片,在李栖野的易拉罐上刮擦。刺耳的金属声惊得整条街的流浪狗狂吠,却和王默屿调试好的效果器嗡鸣混在一起,在潮湿的夜风里发酵成浑浊的音浪。赵未曦拨响吉他,三品焦痕处传来的震颤比任何时候都剧烈,像星舰在黑洞边缘疯狂摇晃。

李栖野把鼓棒袋甩上肩,鼓棒敲在路边的消防栓上。“走了傻逼们,”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地下室的声控灯还够咱们玩三小时。”姚峙暄蹦跳着跟上去,贝斯包上挂着的碎晶在黑暗中零星闪烁,像艘千疮百孔的星舰舷窗透出的微光。赵未曦最后看了眼手机锁屏——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姚峙暄新焊的铁片正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却倔强生长的伤疤。

地下室的铁门推开时,姚峙暄的铁皮拨片突然从指间滑落,叮叮当当地滚下台阶,在水泥地上撞出类似警报器的回响。李栖野踢开挡路的旧纸箱,鼓棒敲在歪斜的消防栓上,震落的铁锈扑簌簌掉进姚峙暄敞开的贝斯包,盖住了那枚刻着“赵”字的垫片。

“操,声控灯又坏了。”李栖野摸出打火机,火苗照亮她掌心还渗血的伤口,绷带是姚峙暄用缝纫机线缠的,线头松散地垂着,像截断掉的星舰缆绳。王默屿放下频谱仪,借着微光摆弄墙上裸露的电线,焊枪火花亮起的瞬间,映出赵未曦吉他包拉链上挂着的铜顶针盒——锁扣处缠着的铜丝不知何时松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撞击琴身,发出类似顶针跌落的脆响。

姚峙暄突然趴在墙角,手指抠住地砖缝隙:“未曦姐!这里有个生锈的合页!”她指甲缝里的粉色指甲油已经剥落大半,混着灰尘在砖缝里划出暗红痕迹。李栖野凑过去,鼓棒撬开合页,金属断裂的吱呀声惊飞了角落的蜘蛛,蛛网黏在姚峙暄的发梢,和她偷来的碎晶贴纸缠成一团。

赵未曦蹲在暖气片旁调试琴弦,三品焦痕处的碎玻璃扎得掌心发麻。她看着王默屿把合页接在效果器上,焊点的火星溅在姚峙暄画的“床位狂想者联盟”涂鸦上,将“狂想”二字的边缘烧成焦黑。李栖野突然把易拉罐砸在鼓面上,变形的铁皮发出尖锐的嗡鸣,和王默屿调试出的缝纫机电流声绞在一起,在地下室形成浑浊的音场。

“试试这个!”姚峙暄举起合页,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在打火机光下泛着冷光,“夹在琴弦上会有齿轮卡住的杂音!”她没注意到合页边缘割破了指尖,血珠滴在赵未曦的琴桥处,和之前渗进木纹的血迹晕染成更深的暗红色。李栖野骂着“傻逼”扯下卫衣袖口的布条,胡乱给小丫头缠上,布条上的机油渍蹭到姚峙暄手腕的旧疤,像道新添的星舰伤痕。

远处传来汽车碾过减速带的震动,混着地下室水管的呜咽。赵未曦拨响吉他,三品焦痕处的琴弦剧烈震颤,带动合页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王默屿的频谱仪突然疯狂跳动,屏幕上缝纫机的“嗒嗒”声、修车厂气泵的轰鸣、还有姚峙暄铁皮拨片的刮擦声,在峰值处撞成扭曲的音浪。李栖野的鼓棒越敲越快,扳手把上缠着的止痛片包装纸被汗水浸湿,碎成带着药味的纸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