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金,青钱骢宛若是从云端走下一般,神骏如龙,宛若天马。
赵欣颜目露异彩,招了招手,“张总甲,这是去年你买的那匹马?”
见是赵欣颜,张成赶紧上来行礼,“回赵司吏,正是那匹。”
“当时瘦骨嶙峋的,还瘸着腿,跟个铁拐李似的,不想被你将养了这大半年,倒成了吕洞宾了!”
赵欣颜啧啧有声,围着马转了一圈,走到一旁,对张成勾勾手,让张成附耳过来,“能否请你帮个忙?”
不待张成表态,赵欣颜道,“我家有头驴,你拉着这马儿过去,来年要是多了头健骡,我承你的情!”
“什么?让我的青钱去给驴配种?”
张成仿佛是被电着了似的,身子一弹,从赵欣颜身边弹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赵书办,其它事儿都好说,这事儿不成!”
赵欣颜目光阴鸷了下来,嘴角噙笑,“不能商量?”
张成犹豫了一下,眼睛往青钱骢身上一转,咬咬牙,“你包涵,真不成!”
“也是,这么好的马,拉去配驴,确实是糟践了,怪我怪我!”
赵欣颜嘴角的笑意绽开,嘿嘿连声,恍若无事,热络地拍拍张成的肩膀,“回吧回吧!”
目送赵欣颜施施然离去,张成怔怔地呆立半晌,废然叹了口气,搂着青钱骢的脖子,再也没了先前的得意,“青钱,回家!”
***
“……那人怕遭贼,就把银子埋那里,还在那里插了块牌子,上头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怕贼投罗!”
李步蟾慢悠悠地说着笑话,蒋桂枝蹲在地上,大白天点着一根蜡烛,两个眼睛睁得溜圆,瞪着下面的坛子。
坛中银光闪烁,五锭大的,是五十两的大元宝,两锭小的,是十两的小元宝。
“一二三四五……”
就这十以内的数目字,蒋桂枝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遍,还数不够。
自从搬到这里,蒋桂枝主持的第一件大工程,就是“埋金”,在房里地下挖个坑,再埋个坛子,每天都要看一遍,这是她的幸福时光。
听着李步蟾的调侃,蒋桂枝抬起头来,翻了个白眼,李步蟾说的不是她,她的家当只有二百七十两,哪来的三百两!
又数了两遍,蒋桂枝“噗”地一下,吹灭了蜡烛,恋恋不舍地将坛子封起来,再将地板盖上,起身做饭去了。
李步蟾笑了笑,“多煎两条鱼,等下我去一趟先生家!”
“知道了!”
蒋桂枝甩甩头,双丫髻放了下来,两条小辫甩来甩去,好似春风中的垂柳。
***
半个时辰后,李步蟾拎着食盒,从崇文坊出来。
崇文坊前的街道叫文昌街,出了坊街西行,过了文庙和县学,便是南北纵向的马道街,洪武初年,曾在此驻有防卫快班的马队,后来马队没了,但街道却以此为名。
出了马道街,便是衙前街,远远的就能看到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