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晨不动声色,反手扣住窗棂上暗藏的机关,只要轻轻一按,整座唐府便会警钟长鸣,守卫即刻便能将此地团团围住。神秘人却仿若未觉危险,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抖出半幅锦缎。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映出缎面上精致的金色鸢尾花纹。刹那间,亦晨心中一震,这正是当年他与李弘义将军并肩作战,大破西域商团时,虎威军独有的调令凭证。往昔战场厮杀的画面,在脑海中瞬间浮现。
“随我来。” 神秘人言罢,转身欲走,斗篷下摆轻轻扫过廊柱,内侧绣着的朱砂虎头纹一闪而过。亦晨见状,心中又是一惊,这可是李弘义贴身亲卫才有的独特暗纹!他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迅速从衣柜中扯出一套寻常书生的青衫,随手往脸上抹了把炭灰,简单乔装一番,便紧紧跟着那道黑影,利落地翻出后墙。
夜雨倾盆,浸透了长安的街巷,四下里空无一人,唯有雨滴砸落地面的 “滴答” 声。两人身姿敏捷,如鬼魅般在屋檐上飞掠。积水的瓦当在他们足尖下溅起细碎的水花,转瞬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一路疾驰,行至西市那座废弃已久的染坊,神秘人陡然驻足。转身之际,指尖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亦晨的脉门。这一招 “白虎锁喉”,手法娴熟、劲道狠辣,正是李弘义亲传的虎威军擒拿术。
“是我。” 神秘人低声开口,随即扯下蒙在面上的纱巾,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右耳后三颗醒目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格外耀眼。亦晨猛地怔住,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除了虎威大将军李弘义,再无第二人有这般独特标记!记忆中的李弘义,总是身着威风凛凛的明光铠,驰骋沙场,气势非凡。此刻眼前之人,却身着紧身夜行衣,鬓角沾染着夜露,在微弱光线下,更显疲惫与沧桑。
“李将军?” 亦晨忍不住脱口而出,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您怎么会……” 话未说完,便被李弘义抬手打断。
“陛下快不行了。” 李弘义神色凝重,声音低沉沙哑,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虎符。虎符上,虎目圆睁的纹路在雨中泛着幽冷的光泽,仿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今夜子时三刻,太极殿后殿密道开启。陛下要见你,只准带这枚虎符,不准带任何随从。”
亦晨听闻,只觉掌心瞬间发紧,冷汗悄然渗出。秦正明病重的消息,在朝堂内外已传了月余,但李弘义亲自冒险前来传讯,足见局势已然危急到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弘义衣摆,上面沾染的未干血迹触目惊心。刹那间,白日里收到的密报在脑海中闪过 —— 贤妃今日卯时曾派崔尚宫去过太医院,出来时袖中藏着一个神秘的紫晶药瓶。
“将军可知,太子和秦军近日动作频频?” 亦晨压低声音,凑近李弘义,谨慎说道,“他们都在不择手段地拉拢冰轮车队,意图掌控商道运输,一旦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陛下才要见你。” 李弘义神色愈发凝重,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亦晨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粗糙坚硬,磨得亦晨手腕生疼。“三日前,陛下突然清醒片刻,口述了两道密旨。一道给了我,另一道……” 他目光灼灼,直直地盯着亦晨,“要我亲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