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晨钟暮鼓里的少年志(2 / 2)

彩排当日,演播厅的聚光灯在苏明远的水袖上流转,他望着舞台中央的巨型青花瓷瓶道具,忽然想起庆朝官窑的开窑仪式。那时候,匠人们会焚香叩首,祈祷土与火的交融能诞生惊世之作,而此刻,他手中的铜铃铛正随着心跳轻响,恍若匠人手中的陶泥刀。

“苏哥,吊威亚的绳子像不像‘雨过天青’的釉色?” 组员阿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去,威亚绳被染成淡青色,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竟与他腰间玉佩的云雷纹相得益彰。“此绳可称‘天青索’,” 他轻笑一声,“待吾等‘乘索而上’,便如古人‘羽化登仙’。”

编舞老师忽然冲上台:“吊威亚的动作再柔美些!苏明远,你挥袖时要像拉坯匠人转动陶轮 ——” 话音未落,苏明远已借力腾空,水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腰间的铜铃铛 “叮铃” 作响,竟与远处编钟模型的音效完美契合。小张在台下惊呼:“苏哥这是把‘拉坯’练成‘飞天’了!”

合乐时,阿琳忽然忘词,声音在 “宣纸上走笔” 处卡住。苏明远不动声色地用竹笛补上旋律,笛声中混入了《捣练图》里的捣衣节奏,竟让这段失误变成了意外的亮点。下台后,阿琳红着脸道歉,他却摆摆手:“古人奏曲,亦有‘忘机’之境,此乃‘大巧若拙’。”

陈浩然的 “炸裂组” 在后台试音,电子合成器的声响盖过了编钟的余韵。苏明远望着他们闪亮的机甲服饰,忽然想起庆朝的百戏班子 —— 那些吞火、走绳的艺人,也曾在街头用新奇技艺吸引目光。“或许古今之争,并无对错,” 他摸着水袖上的铜铃铛,“不过是陶泥与金属,釉色与霓虹的区别。”

舞台候场时,李芳忽然递来个小盒子:“试试这个,能让铜铃铛声更亮。” 打开一看,竟是现代舞台用的扩音磁贴。他愣了愣,想起林婉儿送的蓝牙音箱,忽然莞尔:“古人‘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此贴正合《劝学》之意。” 说着便将磁贴藏进水袖,铜铃铛的声响果然清越了几分,却又不失古朴。

大幕拉开,《青花瓷》的前奏响起。苏明远站在 “瓷瓶” 顶端,借着威亚缓缓降下,水袖上的铜铃铛与编钟共鸣,竟像是从瓷器深处溢出的千年回响。当唱到 “天青色等烟雨” 时,舞台后方喷出干冰云雾,他趁机挥袖 “拨云”,露出身后的水墨屏风 —— 那是组员们连夜绘制的《雨过天青图》,墨迹未干处,竟与他的水袖动作浑然一体。

副歌部分,小张的吉他突然加入古筝扫弦的音效,苏明远闻音而舞,水袖翻卷间,磁贴的扩音效果让铜铃声穿透全场。观众席上,小陈举着竹简灯牌惊呼:“苏哥的铃铛声里有《将军令》的气势!” 而评委席上,音乐导师王教授频频点头:“这是把‘八音克谐’的古训,用现代技术重新谱了曲。”

当唱到 “你眼带笑意” 时,苏明远忽然瞥见台下的林婉儿。她穿着一袭青色连衣裙,发间别着他送的缠花发簪,正对着舞台轻笑。他心中一动,临场将歌词改成 “卿眼带笑意”,尾音拖得极长,竟与编钟的余韵缠缠绵绵,如瓷器开片般美妙。

舞台尾声,全体组员在 “青花瓷瓶” 前合十行礼,苏明远展开一幅书法卷轴 —— 上面是他连夜写的 “古今和鸣” 四字,墨汁未干,却被舞台灯光烘出暖香。陈浩然的 “炸裂组” 在侧幕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人低声说:“他们没赢在技术,赢在‘心’里。”

散场后,林婉儿递来湿巾:“公子今日改的‘卿’字,可是专为婉儿而作?”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发簪上的缠花随着动作轻颤。苏明远耳尖发烫,忽然想起彩排时威亚绳的颜色:“此‘卿’非彼‘青’,却胜似‘雨过天青’。” 话音未落,小张抱着吉他路过,故意拖长声音:“苏哥这是‘曲中有情,字里藏卿’啊!”

深夜的排练室,苏明远独自擦拭铜铃铛。月光透过天窗,在水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像是瓷器上的冰裂纹。他忽然想起白天陈浩然欲言又止的模样,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明日若有暇,可来寒舍共研古谱。” 发送完毕,又觉得太过唐突,忙补了句:“吾有《乐律全书》新得,可作茶话。”

手机很快震动,陈浩然回复:“借花献佛,明日带杯奶茶登门,尝尝‘现代点茶’。” 苏明远看着 “点茶” 二字笑出声,想起李芳教他喝奶茶时,他坚持用茶筅击打奶泡的场景。或许,这便是他一直追寻的 “和鸣”—— 不是谁取代谁,而是像瓷与茶,琴与弦,在碰撞中生出新的韵味。

窗外传来夜莺的啼鸣,苏明远将铜铃铛收入锦囊,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只觉古今的夜色在此刻温柔相拥,而他手中的铃铛,正轻轻摇晃着,摇出一段又一段,等待被谱写的,新的古今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