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刘先主遗诏托孤儿 诸葛亮安居平五路(2 / 2)

后来杜甫写诗感叹道: 蜀汉先主刘备为了攻打吴国,发兵前往三峡一带,而他去世的那一年,也是在永安宫里。如今,仿佛还能想象到当年皇帝出行时那华丽的仪仗,在空旷的群山之外若隐若现,但曾经辉煌的玉殿如今已不复存在,只留下空荡荡的野寺。 古老的庙宇中,杉树和松树高大挺拔,成为了水鹤筑巢栖息的地方。每逢夏祭和冬祭等重要时节,便有村里的老翁前来祭祀。 武侯祠与先主刘备的庙宇长久地相邻在一起,刘备和诸葛亮君臣二人,就如同一体,人们祭祀他们的心意也是相同的,都怀着崇敬之情来缅怀他们。

刘备驾崩后,文武官员没有不悲痛哀伤的。诸葛亮率领众官员护送刘备的灵柩回到成都。太子刘禅出城迎接灵柩,把它安放在正殿之内。举行哀悼仪式后,打开宣读遗诏。遗诏上说:“我刚开始生病的时候,只是拉肚子罢了;后来又转成了其他杂病,大概是治不好了。我听说人活到五十岁,就不算短命了。现在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死了又有什么遗憾呢?只是放心不下你们兄弟罢了。努力吧!努力吧!不要因为是小的坏事就去做,不要因为是小的善事就不去做。只有贤能和品德,才能够使人信服;你们的父亲我德行浅薄,不值得你们效仿。你们和丞相一起做事,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他,不要懈怠!不要忘记!你们兄弟要努力追求上进,获得显达。这是我最恳切的嘱咐!”群臣读完遗诏后,诸葛亮说:“国家不能一天没有君主,请立嗣君,来继承汉朝的正统。”于是立太子刘禅为皇帝,改年号为建兴。加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兼任益州牧。把刘备安葬在惠陵,谥号为昭烈皇帝。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追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糜夫人也被追谥为皇后。对群臣进行升迁赏赐,大赦天下。很快就有魏国的探子得知了这件事,报告到了中原。近臣把这件事奏知魏主曹丕。曹丕大喜说:“刘备已经死了,我没有忧虑了。为什么不趁着他们国内没有君主,起兵讨伐呢?”贾诩劝谏说:“刘备虽然死了,但一定会把后事托付给诸葛亮。诸葛亮感激刘备的知遇之恩,一定会尽心竭力地扶持刘禅。陛下不能仓促地讨伐蜀国。”

正说着,忽然有一个人从班列中奋然而出说:“不趁着这个时候进兵,还等到什么时候呢?”众人一看,原来是司马懿。曹丕很高兴,就向司马懿询问计策。司马懿说:“如果只动用中原的军队,很难迅速取胜。必须动用五路大军,从四面夹攻,让诸葛亮首尾不能相顾,然后才可以图谋。”曹丕问是哪五路,司马懿说:“可以写一封信,派遣使者前往辽东的鲜卑国,去见国王轲比能,用金银布帛贿赂他,让他发动辽西的羌兵十万,先从旱路攻打西平关:这是第一路。再写一封信,派遣使者带着官诰和赏赐,直接进入南蛮,去见蛮王孟获,让他起兵十万,攻打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郡,从南面攻打西川:这是第二路。再派遣使者去吴国修好,答应割让土地,让孙权起兵十万,攻打两川的峡口,直接夺取涪城:这是第三路。又可以派遣使者到投降的将领孟达那里,让他发动上庸的军队十万,向西攻打汉中:这是第四路。然后任命大将军曹真为大都督,率领军队十万,从京兆直接出兵经过阳平关攻打西川:这是第五路。总共五路大军五十万,同时进发,诸葛亮就算有姜子牙那样的才能,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呢?”曹丕大喜,随即秘密派遣能言善辩的官员四人作为使者前去;又任命曹真为大都督,率领军队十万,直接攻打阳平关。当时张辽等一班旧将,都被封为列侯,分别在冀州、徐州、青州以及合淝等地,据守着关津隘口,所以就不再调用他们了。

蜀汉后主刘禅,自从即位以来,旧臣中有很多人患病去世了,这里就不详细说了。凡是朝廷的官员选拔、钱粮管理、诉讼案件等事情,都听凭诸葛丞相裁决处理。当时后主还没有立皇后,诸葛亮和群臣上奏说:“已故车骑将军张飞的女儿非常贤德,今年十七岁,可以纳入宫中成为正宫皇后。”后主就把她纳为皇后。 建兴元年(公元223年)秋天八月,忽然有边境的战报传来,说:“魏国调动五路大军,来攻打西川。第一路,曹真为大都督,起兵十万,攻打阳平关;第二路,是反叛的将领孟达,发动上庸的军队十万,进犯汉中;第三路,是东吴的孙权,发动精兵十万,攻打峡口进入西川;第四路,是蛮王孟获,发动蛮兵十万,进犯益州的四郡;第五路,是番王轲比能,发动羌兵十万,进犯西平关。这五路军马,非常厉害。”这个消息已经先报告给了丞相诸葛亮,可不知道为什么,诸葛亮好几天都没有出来处理政事。后主刘禅听了大惊,立刻派遣近侍带着圣旨,宣召诸葛亮入朝。使者去了半天,回来报告说:“丞相府里的人说,丞相生病了,没有出来。”后主更加慌张了。第二天,又命令黄门侍郎董允、谏议大夫杜琼,到丞相的卧榻前,把这件大事告诉他。董允、杜琼二人到了丞相府前,都不能进去。杜琼说:“先帝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丞相,现在主上刚刚登上皇位,就被曹丕的五路大军侵犯边境,军情十分紧急,丞相为什么推托生病不出来呢?”过了很久,门吏传达丞相的命令,说:“病体稍微好了一些,明天早上到都堂议事。”董允、杜琼二人叹息着回去了。

第二天,很多官员又来到丞相府前等候。从早等到晚,还是不见诸葛亮出来。官员们都惶恐不安,只好散去。杜琼入宫奏报后主说:“请陛下亲自前往丞相府询问计策。”后主就率领众多官员入宫,启奏皇太后。太后大惊,说:“丞相为什么要这样呢?这有负先帝委托他的心意啊!我应当亲自去一趟。”董允上奏说:“娘娘不能轻易前往。我料想丞相一定有高明的见解。还是先让主上前往。如果丞相有怠慢的情况,再请娘娘在太庙中,召见丞相询问也不迟。”太后听从了他的建议。 第二天,后主刘禅亲自乘车前往丞相府。门吏看到皇帝驾到,慌忙拜倒在地迎接。后主问:“丞相在哪里?”门吏说:“不知道在哪里。只有丞相的命令,让挡住百官,不能随便进入。”后主于是下车步行,独自进入第三重门,看到诸葛亮独自倚着竹杖,在小池边观看游鱼。后主在后面站了很久,才慢慢地说:“丞相身体安好吗?”诸葛亮回头,看到是后主,慌忙扔掉竹杖,拜倒在地说:“臣罪该万死!”后主扶起他,问:“现在曹丕分兵五路,侵犯边境形势很紧急,相父为什么不肯出府处理政事呢?”

诸葛亮大笑,扶着后主进入内室坐下,上奏说:“五路兵马到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不是在看鱼,而是在思考事情。”后主说:“那该怎么办呢?”诸葛亮说:“羌王轲比能、蛮王孟获、反叛将领孟达、魏国将领曹真这四路兵马,我都已经让他们退回去了。只有孙权这一路兵马,我已经有了让他们退兵的计策,但需要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作为使者。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所以我才反复思考。陛下何必忧虑呢?” 后主听罢,又惊又喜,说:“相父果然有鬼神都难以测度的谋略啊!希望能听听您的退兵之策。”诸葛亮说:“先帝把陛下托付给我,我怎敢稍有懈怠。成都的众官员,都不明白兵法的精妙之处,关键在于让敌人无法预料,怎么能轻易泄露给别人呢?我早就知道西番国王轲比能会领兵侵犯西平关,我考虑到马超世代都是西川人,向来深得羌人之心,羌人把马超视为神威天将军。我已经先派了一个人,星夜快马送去文书,让马超紧紧守住西平关,埋伏下四路奇兵,每天轮换,用这些兵力抵御羌兵,这一路就不用担心了。 “又知道南蛮孟获起兵侵犯四郡,我也飞速传下文书,派魏延率领一支军队,左出右入,右出左入,采用疑兵之计。蛮兵只凭借勇力作战,他们生性多疑,如果看到有疑兵,一定不敢前进,这一路也不用担忧了。还知道孟达领兵出兵汉中,孟达和李严曾结下生死之交,我回成都时,留下李严守永安宫,我已经写了一封信,装作是李严的亲笔信,派人送给孟达,孟达必然会推说生病不出来,这样就会使军心懈怠,这一路也不足为虑了。 “又知道曹真领兵侵犯阳平关,阳平关地势险峻,可以坚守,我已经调遣赵云率领一支军队把守关隘,并不出战。曹真如果看到我们的军队不出来应战,不久就会自行退去,这四路兵马都不用担忧。我还担心不能完全确保无事,又秘密调遣关兴、张苞二位将领,各率领三万兵马,驻扎在紧要的地方,作为各路的救应。这些调遣的事情,都没有经过成都,所以没有人察觉。 “只有东吴这一路兵马,未必会轻易行动。如果看到其他四路兵马获胜,川中形势危急,他们一定会来进攻;如果四路兵马战事不利,他们怎么会轻易行动呢?我料想孙权想到曹丕曾派三路大军侵犯东吴的旧怨,一定不会听从他的话。虽然如此,还是需要一个能言善辩的谋士,直接前往东吴,用利害关系说服他们,这样就能先让东吴退兵,那其他四路兵马,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只是还没有找到去劝说东吴的人,所以我才犹豫不决。哪里用得着陛下亲自前来呢?” 后主说:“太后也想来见相父。如今我听了相父的话,就像大梦初醒一样。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诸葛亮和后主一起喝了几杯酒,然后送后主出府。

众官员都在门外环绕站立,看到后主脸上有喜色。后主告别了诸葛亮,登上御车回朝。众人都疑惑不定。诸葛亮看到众官员中,有一个人仰天大笑,脸上也有喜色。诸葛亮一看,原来是义阳新野人,姓邓,名芝,字伯苗,现在担任户部尚书,是汉代司马邓禹的后人。诸葛亮暗中派人留住邓芝。等众官员都散去后,诸葛亮请邓芝到书院中,问邓芝说:“如今蜀、魏、吴三国鼎立,想要讨伐其中两国,实现一统天下、中兴汉室的大业,应当先讨伐哪个国家呢?” 邓芝说:“依我的愚见,魏国虽然是篡汉的逆贼,但它的势力非常强大,很难一下子动摇,应当慢慢图谋。现在主上刚刚登上皇位,民心还没有完全安定,应当和东吴联合起来,结为唇齿相依的关系,消除先帝时的旧怨,这才是长久之计。不知道丞相您的意思如何呢?” 诸葛亮大笑说:“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今天终于找到了!”邓芝说:“丞相想让这个人做什么呢?”诸葛亮说:“我想派人去和东吴结盟交好。您既然能明白这个意思,一定能够不辜负君主的使命。出使东吴的任务,非您不可。” 邓芝说:“我才疏学浅,恐怕不能担当这个重任。”诸葛亮说:“我明天就奏明天子,就请您走一趟,千万不要推辞。”邓芝答应下来后就退下了。到了第二天,诸葛亮奏请后主批准,派邓芝去劝说东吴。邓芝拜别后主,向着东吴出发了。

正所谓:东吴的人刚刚才看到战争的硝烟停歇,蜀国的使者又带着表示友好的礼物前往东吴,谋求两国通好。也不知道邓芝这一趟出使东吴会有怎样的结果,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