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司马徽再荐名士 刘玄德三顾草庐(2 / 2)

那人唱道:“壮士的功名还未成就,唉,长久以来都没遇到好时机!您没看到东海的老人离开隐居之地,后来车子就与周文王亲近;八百诸侯不约而会,白鱼跳进船中,武王渡过孟津;牧野一战血流成河,姜太公的雄才大略冠绝武臣。又没看到高阳的酒徒从草莽中崛起,对刘邦长揖不拜;高谈王霸之术令人惊叹,刘邦停止洗脚,请他入座,钦佩他的英气;他东下七十二座齐城,天下无人能及他的踪迹。这两人的功绩如此,如今还有谁肯谈论英雄?” 一曲唱罢,又有一人拍着桌子唱歌。唱道:“我们的皇帝提剑平定天下,开创基业传承四百载;桓帝、灵帝末年,汉朝国运衰落,奸臣贼子掌握大权。青蛇飞落在御座旁,又见妖虹降在玉堂;四方盗贼像蚂蚁般聚集,众多奸雄像雄鹰般飞扬,我们只能长啸空自拍手,烦闷时在村店喝村酒;只求独善其身,终日平安,何必追求千古不朽的名声!” 两人唱完,拍手大笑。刘备说:“卧龙莫非在这里?”于是下马走进酒店。看见两人靠着桌子对饮:坐在上首的白面长须,坐在下首的容貌清奇古朴。刘备作揖问道:“二位先生谁是卧龙先生?”长须的人说:“你是什么人?找卧龙有什么事?”刘备说:“我是刘备。想拜访先生,寻求济世安民的方法。”长须的人说:“我们不是卧龙,都是卧龙的朋友,我是颍川的石广元,这位是汝南的孟公威。”刘备高兴地说:“我久闻二位大名,有幸相遇。现在有随行的马匹,恳请二位同我一起到卧龙的庄上畅谈一番。”石广元说:“我们都是懒散的山野之人,不懂治国安民的事情,就不劳您下问了。您请上马,自己去寻访卧龙吧。”

刘备于是辞别二人,上马前往卧龙冈。到了庄前下马,敲门问童子:“先生今天在庄上吗?”童子说:“正在堂上读书。”刘备十分高兴,便跟着童子进去。走到中门,只见门上写着一副大大的对联:“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刘备正在观看,忽然听到吟咏的声音,便站在门旁偷看,只见草堂之上,有个少年抱着炉子,膝盖上放着书,唱道:“凤凰翱翔在千仞高空啊,不是梧桐树不栖息;贤士隐居在一方啊,不是明主不追随。乐于在田野间耕种啊,我爱我的茅庐;姑且在琴书之中寄托傲世情怀啊,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刘备等他唱完,走上草堂施礼说:“我仰慕先生已久,一直无缘拜见。前些时日因为徐元直的推荐,特地来到仙庄,却没见到先生,只好空回。今天又冒着风雪前来,能见到先生的风采,实在是万幸。”那少年急忙回礼说:“将军莫非是刘豫州,您是想见我兄长吗?”刘备惊讶地问:“先生又不是卧龙?”少年说:“我是卧龙的弟弟诸葛均。我们兄弟三人,大哥诸葛瑾,现在在江东孙权那里做幕僚;孔明是二哥。”刘备问:“卧龙如今在家吗?”诸葛均说:“昨天被崔州平约去,外出闲游了。”刘备问:“到哪里闲游了?”诸葛均说:“有时驾着小船在江湖中游玩,有时到山岭上去拜访僧道,有时在村落间寻找朋友,有时在洞府里弹琴下棋,行踪不定,不知道去了哪里。”刘备说:“我刘备的缘分怎么如此浅薄,两次都没能见到大贤之人!”诸葛均说:“请稍坐,我去奉茶。”张飞说:“那先生既然不在,哥哥就上马回去吧。”刘备说:“我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回去呢?”于是问诸葛均:“听说你兄长卧龙先生精通兵法谋略,每天研读兵书,是真的吗?”诸葛均说:“我不知道。”张飞说:“问他干什么!风雪这么大,不如早点回去。”刘备呵斥他让他住口。诸葛均说:“我兄长不在,不敢久留您;等过些日子,我一定来回拜。”刘备说:“不敢劳烦先生屈尊回访。过几天,我还会再来。希望能借纸笔写一封信,带给你兄长,以表达我刘备的诚意。”诸葛均便拿来文房四宝。

刘备呵开冻笔,铺开纸张,写道:“我刘备久仰您的大名,两次前来拜访,都没能见到您,空手而归,心中惆怅万分!我想到自己身为汉朝皇室后裔,却空有虚名和爵位,目睹朝廷衰败,纲纪崩塌,群雄扰乱国家,奸党欺君,我痛心疾首。虽然我有匡扶天下的诚意,却实在缺乏经天纬地的策略。我仰望先生仁慈忠义,希望您能慷慨地施展姜子牙的大才,运用张子房的谋略,那真是天下之幸!国家之幸!先写这封信表达我的心意,日后我再斋戒沐浴,专程前来拜会您,当面倾诉我的苦衷。还望您能谅解。” 刘备写完,递给诸葛均收好,拜别出门。诸葛均送出来,刘备再三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后才告别。刚上马准备走,忽然看见童子在篱笆外招手,喊道:“老先生来了!”刘备一看,只见小桥西边,有个人戴着暖帽遮住头,身上披着狐裘,骑着一头驴,后面跟着一个青衣小童,小童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踏雪而来;转过小桥,那人嘴里还吟着一首诗:“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刘备听了诗说:“这一定是卧龙先生!”连忙离鞍下马,上前施礼说:“先生冒着严寒出行,真是不容易!刘备已经等候您很久

那人慌忙下驴还礼。

诸葛均在后面说:“这不是卧龙家兄,而是家兄的岳父黄承彦。”刘备说:“刚才您吟诵的诗句,意境极为高妙。”黄承彦说:“老夫在小婿家观看《梁父吟》,记住了这一篇,刚才路过小桥,偶然看到篱笆间的梅花,有所感触便吟诵起来,没想到被您听到了。”刘备问:“您见到您女婿了吗?”黄承彦说:“我也是来看他的。”刘备听了,便辞别黄承彦,上马返回。 此时风雪愈发猛烈,刘备回望卧龙冈,心中忧郁不快。

后人专门写了一首诗,来描述刘备在风雪中去拜访诸葛亮的事情。诗是这么写的:在漫天风雪的日子里,刘备去拜访贤能的诸葛亮,结果没能见到人,只能失落返程,心中满是悲伤。一路上,溪水都冻住了,桥面上的石头又滑又溜,冰冷的气息直往身上钻,骑在马上,感觉这回家的路无比漫长。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梨花一样纷纷扬扬地从头顶飘落,又如同柳絮一般,一团团、一簇簇,迎面狂舞。刘备忍不住停下马鞭,回头遥望,只见卧龙冈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就像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白银。

刘备回到新野之后,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新春就到了。刘备吩咐占卜的人用蓍草进行占卜,选一个良辰吉日。之后,他斋戒了整整三天,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郑重其事地准备再次前往卧龙冈,去拜见诸葛亮。关羽和张飞听说这件事后,心里老大不乐意,两个人就一起跑去劝刘备。

这正是:了不起的贤才还没有被收服,刘备的雄心壮志也没能实现,他放下身段、屈尊降贵去请贤才,反倒让关羽和张飞这些豪杰之士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知道他们具体都对刘备说了些什么,欲知详情,且听下回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