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驱巨善六破蛮兵 烧藤甲七擒孟获(2 / 2)

第二天,魏延又去扎营,蛮兵侦察到后,再次率军渡河交战。魏延出兵迎击,没打几下又败逃。蛮兵追杀十多里,见四周没有动静,便在蜀营中驻扎下来。次日,两名俘长请兀突骨到营寨,汇报了情况。兀突骨随即率军大举进攻,追击魏延一阵。蜀兵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只见前方有白旗指引。魏延率领败兵,急忙奔到白旗处,那里早已设有营寨,便入驻屯守。兀突骨率军追至,魏延又弃寨而逃,蛮兵占领了蜀营。此后几天,魏延且战且退,已经连败十五阵,接连丢弃七个营寨。蛮兵大举追杀,兀突骨亲自在军前指挥作战,沿途只要看到林木茂盛的地方,就不敢前进,还派人远远观望,果然看见树阴中有旌旗晃动。兀突骨对孟获说:“果然如大王所料。”孟获大笑道:“诸葛亮这次被我识破诡计了!大王连日来胜了他十五阵,夺了七个营寨,蜀兵望风而逃,诸葛亮已经无计可施。只要这一次进攻,大事就成了!” 兀突骨大喜,从此不再把蜀兵放在心上。到了第十六日,魏延率领残兵与藤甲军交战。兀突骨骑着大象走在最前面,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下露出鳞片状的甲胄,眼中微光闪烁,手指魏延大骂。魏延掉转马头就跑,蛮兵在后面大举追击。魏延领兵转过盘蛇谷,朝着白旗方向逃去。兀突骨统率大军,随后紧紧追杀。兀突骨望见山上没有草木,料想没有埋伏,便放心追击。

追至谷中,看见数十辆黑油柜车挡在路中。蛮兵禀报:“这是蜀兵运送粮草的道路,因为大王的军队到来,他们丢下粮车逃走了。”兀突骨大喜,催促士兵追击。即将出谷口时,却不见蜀兵,只见横木乱石从山上滚下,堵塞了谷口。兀突骨命令士兵开路前进,忽然看见前面的大小车辆装载着干柴,全都燃烧起来。兀突骨急忙下令退兵,却听到后军大喊,报告说谷口已经被干柴堵塞,而车上装的都是火药,一起燃烧起来。兀突骨见谷中没有草木,心中还不慌张,命令士兵寻找出路。只见山上两边纷纷抛下火把,火把落处,地面的药线都被引燃,顿时飞起铁炮。整个山谷中火光冲天,只要碰到藤甲,立刻燃烧起来。兀突骨和三万藤甲军被烧得相互抱在一起,死在盘蛇谷中。诸葛亮在山上往下俯瞰,只见蛮兵被火烧得扭曲挣扎,大半被铁炮炸得头脸粉碎,都死在谷中,臭气熏天,令人作呕。诸葛亮垂泪叹息道:“我虽然为国家立下了功劳,但必定会折损阳寿啊!” 身边的将士们,无不为之感慨。

孟获在营寨中,正盼着蛮兵回来报告战况。忽然有一千多人笑着拜伏在寨前,说道:“乌戈国的军队与蜀兵大战,已经把诸葛亮围在盘蛇谷中了!特地请大王前去接应。我们都是本洞的人,不得已才投降了蜀军,如今得知大王到来,特来助战。”孟获大喜,立即率领宗族党羽和聚集的番人,连夜上马,让蛮兵在前引路。刚到盘蛇谷时,只见火光冲天,臭气熏人。孟获知道中计,急忙退兵,这时左边张嶷、右边马忠两路蜀军杀出。孟获正要抵抗,突然一声呐喊,蛮兵中大半都是蜀军假扮的,将蛮王的宗族党羽和聚集的番人全部擒获。孟获单人匹马杀出重围,朝着山间小路逃窜。正跑着,只见山凹里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小车,车上端坐着一人,头戴纶巾,手摇羽扇,身穿道袍,正是诸葛亮!诸葛亮大喝一声:“反贼孟获!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 孟获急忙掉转马头想逃,旁边闪过一员将领,拦住去路,正是马岱。孟获措手不及,被马岱生擒活捉。此时,王平、张翼已经率领一军赶到蛮寨,将祝融夫人和一应老小全部活捉。诸葛亮回到寨中,升帐而坐,对众将说:“我今天用这个计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大损害了阴德。我料到敌人必定会认为我在林木茂密的地方设下埋伏,所以我虚设旌旗,实际上没有兵马,以此迷惑他们的心。我命令魏文长连败十五阵,是为了让敌人更加轻敌。我看到盘蛇谷只有一条路,两侧都是光滑的石壁,没有树木,下面都是沙土,因此命令马岱将黑油柜车布置在谷中,车中的油柜里都是预先制造好的火炮,名叫‘地雷’,一炮中藏着九炮,每隔三十步埋设一处,用打通竹节的竹竿作为药线引子,一旦发动,山石崩裂。我又命令赵子龙预备草车,布置在谷中,还在山上准备了大木和乱石。然后让魏延引诱兀突骨和藤甲军进入谷中,等魏延撤出后,立即阻断谷口,随后放火焚烧。我听说‘利于水者必不利于火’,藤甲虽然刀箭不入,但它是用油浸泡过的东西,见火就着。蛮兵如此顽固,不用火攻怎么能取胜呢?可是让乌戈国的人几乎灭族,这是我的大罪啊!” 众将纷纷拜伏在地,说:“丞相的神机妙算,连鬼神都难以揣测!”

诸葛亮命令将孟获押上来,孟获跪在帐下。诸葛亮命令解开他的绑绳,让他在别帐中饮酒压惊。诸葛亮把掌管酒食的官员叫到坐榻前,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孟获与祝融夫人、孟优、带来洞主以及所有宗族党羽在别帐中饮酒。忽然有一人进帐对孟获说:“丞相不好意思见您,特地派我来放您回去,再招兵马来决一胜负,您现在赶快走吧。”孟获流着泪说:“七次擒获我又七次放走我,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我虽然是化外之人,也懂得礼义,难道能如此不知羞耻吗?” 于是同兄弟、妻子、宗族等人,全都趴在地上,袒露上身谢罪说:“丞相的天威之下,南人再也不会反叛了!” 诸葛亮问:“你现在心服了吗?” 孟获哭着谢道:“我子子孙孙都感佩您如同天地般的生育之恩,怎么能不心服呢!”诸葛亮于是请孟获上帐,设宴庆贺,任命他永远担任洞主,所夺取的土地全部归还。孟获的宗族党羽和各部落的蛮兵,无不感激爱戴,都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后人有诗称赞诸葛亮说:“他手摇羽扇,头戴纶巾,身拥青绿色的帅旗,凭借七擒七纵的绝妙计策制服了南蛮之王。直到如今,溪流山洞间仍传颂着他的威严与德行,当地人特意选择高原之上为他建立庙堂。”

长史费祎进谏说:“如今丞相亲率士卒,深入蛮荒之地,收服了蛮方。现在蛮王已经归服,为什么不设置官吏,与孟获一同治理呢?” 诸葛亮说:“这样做有三个困难:留下外族人就需要留下军队,军队没有粮草供应,这是第一个困难;蛮人遭受了伤亡,父兄战死,如果留下外族人而不留下军队,必定会引发祸患,这是第二个困难;蛮人多次犯下杀戮之罪,心中自有疑虑,留下外族人终究不会被他们信任,这是第三个困难。如今我不留下官吏,不运送粮草,让双方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众人都心悦诚服。于是蛮方各地都感激诸葛亮的恩德,为他建立生祠,四季祭祀,都称呼他为 “慈父”。各部落还送来珍珠金宝、丹漆药材、耕牛战马,资助军用,发誓不再反叛。南方从此平定。

且说诸葛亮犒赏军队完毕,班师回蜀,命令魏延率领本部兵马作为前锋。魏延领兵刚到泸水,忽然阴云密布,水面 上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军队无法前进。魏延退兵禀报诸葛亮,诸葛亮于是请来孟获询问缘由。

正是:塞外蛮人方帖服,水边鬼卒又猖狂。不知孟获会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塞外的蛮人刚刚归顺臣服,水边的鬼怪士卒又开始猖狂作祟。不知孟获会说些什么,且听下文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