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西，一辆素雅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拉车的两匹白马毛色如雪，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竟不发出半点声响。

车帘微掀，露出一只纤纤玉手，指尖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师姐，前面就是玉虚学宫了。\"驾车的年轻女子低声道，\"我们是否直接前往？\"

车帘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不急，先在城中走走。\"

马车转过街角时，一只信鸽从车顶掠过，翅膀划破晨雾，径直飞向城南方向。

......

玉虚学宫后院，寇仲正对着铜镜龇牙咧嘴。他右脸颊上多了一道寸许长的伤痕，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这妖女下手真狠！\"寇仲碰了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就是问她多大年纪嘛，至于用指甲挠人？\"

徐子陵正在整理今日要用的剑谱，闻言摇头：\"谁让你去招惹她。常师说过，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最重容颜，你当面说人家是老妖婆...\"

\"我哪知道那是幻象！\"寇仲委屈道，\"不过说来也怪，自从练了'焚心焰'，我总觉得能看透很多东西。\"

徐子陵动作一顿：\"我也有这种感觉。昨日去市集，那些商贩的谎话在我耳中简直漏洞百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常师的功夫...\"寇仲压低声音，\"似乎不仅能破幻术，还能...\"

\"明辨真伪。\"一个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常威不知何时已站在院中，腰间悬着的诸天鉴在晨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师父！\"双龙连忙行礼。

常威微微颔首：\"《大自在五行剑经》本就有'明心见性'之效。你们初窥门径，能看破些小把戏不足为奇。\"他顿了顿，\"不过今日有贵客临门，你们需谨言慎行。\"

寇仲眼睛一亮：\"什么贵客？莫非是...\"

\"慈航静斋。\"常威淡淡道，\"师妃暄。\"

徐子陵手中剑谱\"啪\"地掉在地上：\"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她为何会来？\"

常威望向院门方向，眼中金芒微闪：\"自然是来'渡化'我这个离经叛道之人。\"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那声音似远似近，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却又丝毫不显杂乱。

\"来了。\"常威袖袍一拂，院门无风自开。

门外站着两名女子。

前面一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白衣胜雪，面容清丽绝伦，眉心一点朱砂更添几分出尘之气。

她身后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持一柄油纸伞，伞面上绘着山水图案。

\"慈航静斋师妃暄，见过常前辈。\"白衣女子盈盈一礼，声音如清泉击石。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屏住了呼吸。他们见过不少美人，婠婠的妖艳，扬州花魁的妩媚，却从未见过如此纯净无暇的容颜。

师妃暄站在那里，仿佛连阳光都变得圣洁起来。

常威却神色如常：\"静斋传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师妃暄微微一笑：\"前辈开创玉虚学宫，广传武道，妃暄特来道贺。\"

\"哦？\"常威挑眉，\"静斋不是一向认为武道应当'择人而授'吗？\"

\"天道无常，人道有常。\"师妃暄轻声道，\"前辈打破门阀垄断，本是善举。只是...\"她目光扫过双龙，\"武道传承关乎天下气运，若所传非人...\"

寇仲忍不住插嘴：\"师仙子是担心我们兄弟俩心术不正？\"

师妃暄看向寇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小兄弟身具'赤子之心'，倒是难得。\"她又看向徐子陵，\"这位更是灵台清明，颇具慧根。\"

徐子陵被她看得耳根发热，连忙低头行礼：\"仙子过奖。\"

常威突然冷笑：\"静斋的'慧眼识人'，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他抬手一指，\"你看她如何？\"

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婠婠不知何时已站在廊柱旁，紫衣银铃，与师妃暄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

师妃暄面色微变：\"阴癸派圣女？\"

婠婠娇笑一声：\"师姐姐好眼力，一眼就认出小妹了。\"她款款走来，银铃叮当作响，\"怎么，静斋也要来分一杯羹？\"

师妃暄身后的少女厉声道：\"妖女休得无礼！\"

婠婠眼中紫芒一闪：\"小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少女还要再言，师妃暄抬手制止：\"常前辈，阴癸派妖人诡计多端，您留她在身边，恐怕...\"

\"恐怕什么？\"常威打断道，\"恐怕会坏了你们'代天择主'的大计？\"

师妃暄神色终于变了：\"前辈此言何意？\"

常威负手而立：\"静斋自诩正道，却暗中操控天下大势。杨广昏庸无道时不见你们出手，如今我要传道天下，你们倒坐不住了。\"

\"前辈误会了。\"师妃暄正色道，\"静斋从不干涉朝政，只是...\"

\"只是什么？\"常威冷笑，\"只是每次天下大乱，静斋传人就会带着《慈航剑典》和'和氏璧'现世，选一个'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