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扶桑刃(2 / 2)

骊山观星台,上官婉儿将一根铜针用丝线悬在腹前。铜针突然偏转十五度,正好指向黄河方向,和三门峡水车的转速分毫不差。李琰端着安胎药进来,见状笑道:“咱们的孩子,莫不是个小算学博士?”刚要喂药,婉儿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摸,这胎动的节奏,分明是《九章算术》里的勾股之数!”

裴九娘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个青铜罗盘:“从黄河捞起的铁匣里找到的!”罗盘的指针正随着胎儿的心跳轻轻摆动,每跳一下,指针就转动一分。婉儿突然腹痛,案上的算筹竟自动排列成洛书图形,箭头直指岭南方向——那里,正是交趾城的位置。

交趾城头,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阿蛮一脚踹翻一架云梯,回头对崔器说:“这样死守不是办法,开城门,我引它们去瘴林!”崔器一把拽住她:“你不要命了?瘴林里毒气弥漫,进去必死!”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象鸣,十头战象披着磁铜甲冲来,象背上的宇文家死士挥舞着长刀,笑声刺耳:“交趾城,该换主人了!”

阿蛮眼睛一亮,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在腰间的磁甲:“磁甲遇热会炸,看我的!”她夺过火把,纵身跳向象群,将火把甩在象鼻上。磁铜甲遇火瞬间膨胀,“砰”地炸开,火星四溅。战象吃痛,甩着鼻子在尸群里横冲直撞,踩倒大片活尸,尸群顿时乱了阵脚。

黄河边,水工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劈开铁匣。里面掉出一枚龙鳞金锁,上官婉儿接过,刚贴在肚子上,胎儿就安静下来。她眼眶发红:“这是母亲的遗物,我小时候见过。”小心翼翼拨动锁芯,匣底夹层缓缓打开,露出半张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倭国金矿”,边缘的磁脉走向,竟和她画的磁脉图完全吻合!

李琰还没来得及细看,武玥匆匆来报:“遣唐使船队在渤海湾投放磁笼,看样子是要封锁航道!”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凝重——宇文家的阴谋,怕是要从海上、陆地、甚至地底同时展开了。

雪还在下,长安城的灯火在细雪中忽明忽暗。鸿胪寺的地牢里,藤原清河看着李琰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腕轻轻一动,藏在袖口的磁石发出微弱的蓝光,墙上的磁铜傀儡,手指正缓缓弯曲……

玉门关外,王忠嗣看着脚下的磁砂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一支吐蕃骑兵正从雪崖后杀出,领头的将领胸前,宇文家的狼头图腾在火光中格外刺眼。他握紧陌刀,独臂一挥:“弟兄们,磁砂在手,何惧强敌!杀!”

骊山别苑,上官婉儿抚摸着金锁,腹中胎儿又开始胎动,这次的节奏,竟和远处黄河的涛声,隐隐相合。裴九娘看着罗盘,指针突然剧烈转动,最终指向东北——那里,是渤海湾的方向,是遣唐使船队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场硬仗即将打响的地方。

交趾城的战火还在燃烧,阿蛮看着退去的尸群,突然发现战象倒下的地方,泥土里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牌,上面刻着几个小字:“磁脉所至,天下归一”。她心头一凛,捡起铁牌揣进怀里,远处,崔器正带着士兵清理战场,火光映着他的盔甲,像染了一层血。

雪,越下越大。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都在为同一件事奔波——磁脉、磁矿、磁傀,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宇文家。一场关于磁与铁、血与火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帷幕,而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那个胎动里带着算学韵律的孩子,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旋涡之中。

长安城的钟鼓楼传来三更鼓声,惊飞了檐角的雪。裴九娘站在观星台上,望着满天星斗,手里的磁石突然发热——北斗七星的方位,竟和玉门关外的陌刀林一模一样。她喃喃自语:“郭帅啊郭帅,你留下的,究竟是宝藏,还是诅咒?”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没人知道,这场雪,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少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