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酸浆!”陶坛砸在磁傀胸口的瞬间爆裂,棕黄色的酸雾腾起,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碎铁片如退潮般坍塌,露出胸腔里半卷残页,朱砂批注在火光下清晰可辨:“磁引之法,当以酸浆破其势——李晟谨注”。
王忠嗣拾起残页,指尖摩挲着纸角:“这是卫公兵法的批注?可李晟大人是......”
“先别管这个。”高仙芝用陌刀挑起磁傀腰间的铜符,符面上“司天监”三个字已被磁砂磨得模糊,“立刻派人去长安,告诉右相大人:宇文恺的磁甲术,恐怕从未失传。”
大明宫的冰井台是皇室避暑之地,即便五月天也透着丝丝凉意。李瑛躺在湘妃竹榻上,盯着帐顶的月光出神。自从上月染病,他总觉得耳边有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研磨什么东西。
“殿下该喝药了。”侍女捧着青瓷碗进来,却在掀开纱帐时突然惊呼——碗底的银针竟直直竖起,针尖指向床尾的书匣。李瑛强撑着起身,看见月光中晃过一道黑影,那人影抬手间,腰间玉佩在月光下闪过冷光:双鱼衔穗纹,边缘嵌着细如发丝的磁砂——这是武周司宝司的旧制,他在太府寺的典籍里见过图样。
“谁?”沙哑的喊声惊飞了檐下宿鸟。黑影转身的瞬间,李瑛瞳孔骤缩:那是张爬满暗红色斑点的脸,正是三日前暴毙的贴身宦官王顺!此刻那宦官的嘴唇正一张一合,吐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细密的磁砂,在胸前聚成诡异的符号。
喉间突然涌上腥甜。李瑛想喊,却发现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顺举起手中的鼻烟壶——壶身雕着波斯纹样,壶口流出的不是烟粉,而是铁线虫般的磁砂细流,正顺着床榻纹路爬向自己的耳根。
“砰!”木门被撞开的瞬间,李瑛听见上官婉儿的喝令:“散开!别让磁砂近身!”这位女官手持犀角拂尘,拂尘穗子上缀着的铜铃发出清脆响声,竟震得地面磁砂微微跳跃。孙思邈的银针同时递来,针尖蘸着的朱砂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却在接近李瑛耳际时突然折断。
“日月当空...磁光普照......”李瑛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却不受控制。他看见上官婉儿的脸色剧变,而自己的手指正对着月光,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淡蓝色的磁纹,像活物般缓缓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