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宁的蟒纹补子随呼吸起伏,他忽然注意到士卒校准铳口时的动作——他们竟在模仿算珠拨弄的手势。许天锡俯身捡起一枚旧铳弹丸,表面粗糙不平,隐隐可见砂眼。
「胡尚书,」朱厚照的声音如霜雪般清冷,「若蒙古火铳若此,我朝何以御敌?」他转身指向观星卫阵列,「即日起,神锐铳为观星卫制式兵器,算学校准之法编入《神机营操典》。」
暮色浸染演武场时,胡世宁与许天锡并肩走向紫禁城。前者忽然开口:「许大人昨夜所读,可是《天工开物》?」
许天锡手一抖,险些掉落《论语》:「胡大人何出此言?」
「焦煤炼熟铁之法,」胡世宁压低声音,「某在工部档册见过类似记载,却不如书中详细。」
许天锡望着天边残阳,想起演武时士卒眼中的光。他轻抚《论语》扉页,那里夹着半页《天工开物》抄本,「冶铁」篇的批注墨迹未干:「工器者,国之砥柱也。」
是夜,朱厚照在豹房铺开《神机营改制疏》,朱笔圈住「算学把总」条目。张忠呈上密报,称胡世宁已秘密致信山西巡抚,询问焦煤窑产能。他轻笑一声,摸出书包卡扣——内侧的「2023」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宛如来自未来的印证。
西直门外,焦煤窑的火光依旧通明。没有匠人的身影,只有工部官员督造的旗号在风中飘扬。胡世宁在书房铺开舆图,目光停留在大同防线,手指下意识地划出弹道弧线——那是白天观星卫士卒用算珠丈量过的轨迹。
雪粒子开始飘落,演武场的「工」字旗孤独地猎猎作响。神锐铳整齐排列如林,枪管上的螺旋纹在暗夜里泛着冷光,仿佛无数支指向未来的箭,只待弓弦响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