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氤氲着糖霜蒸腾的蜜雾,猩红蜈蚣百足骤然刺破云团,獠牙滴落毒涎。
铜钱剑自梁间劈下,篆文进溅出刺目金芒,霎时灼穿甲壳,妖物扭曲蜷缩发出裂帛般的嘶鸣。
黑雾裹着焦枯躯干簌簌崩解,残肢未落地便化作粉,铜钱串叮当收拢回剑穗,只余柜面细灰蜿蜒如符咒,混着桂花糖浆缓缓滴落。
方青青掏出震颤的手机,黑暗中屏幕亮起蓝光,显示顾澜之发来的消息:还吃,收你们来了。
檐角铜铃在暴雨中震颤。
铜锅下的煤球炉明明烧得正旺,蒸腾的雾气却凝成冰晶簌簌坠落。
蓑衣男人不知何时立在门槛外,斗笠阴影里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下颌,喉结滚动间溢出\"咯、咯\"的怪笑,像是被掐住脖颈的猫头鹰在垂死挣扎。
檀木柜台上的青铜罗庚突然发出蜂鸣。
这枚传了七代的堪舆法器正疯狂震颤,十二地支方位逆时针旋转,天池中的磁针竟渗出暗红锈迹。
男人蓑衣下摆淌出粘稠黑水,在青砖地面蜿蜒出诡异的卦象,窗外的雨丝突然静止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倒悬的银针。
\"戌时三刻。\"男人从蓑衣里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朱砂符灰。
罗庚的离宫方位腾起幽蓝鬼火,映出糖水铺梁柱上密密麻麻的镇魂符——那些黄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蜷曲。
后厨传来瓷碗爆裂的脆响。
锈蚀的磁针终于停止转动,直指柜台后方供奉的檀木神龛。
男人突然暴起,蓑衣抖落的雨水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青铜罗庚发出龙吟般的啸叫,神龛里的土地像裂开猩红瞳孔。
冰晶红豆沙在锅里沸腾,冒出紫黑色泡沫。
方青青握紧木勺柄,看见男人脖颈浮现出鳞甲状的尸斑,而他背后雨幕中,正浮现出七十二盏飘摇的引魂灯。
雨丝裹着香灰味渗入青砖缝隙时,墨玄青的罗盘突然在袖口里发出蜂鸣。
他跃过檀木柜台的瞬间,二十一枚铜钱剑穗齐刷刷转向糖水铺东南梁柱。
\"镇魂符在自燃。\"墨月白素白的手指抚过斑驳梁木,朱砂符咒正以诡异弧度蜷曲焦黑,像是被无形火焰舔舐的蝴蝶翅膀。
他话音未落,第三根梁柱突然爆出裂响,数百张黄符同时腾起青烟,焦糊味里混着刺骨阴寒。
墨玄青反手甩出七张金纹符纸,却在半空被雨水打湿。
\"雨是蓑衣上的桐油。\"蓑衣男人桀桀冷笑,青竹伞骨咔哒弹开,伞面二十八星宿图流转金光。
檐角铜铃骤响,暗巷深处传来竹杖点地的闷响。
蓑衣男人斗笠压得极低,腰间鱼篓渗出黑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二十年了,墨家小儿还是只会用太乙青霜剑?\"沙哑笑声震得糖水铺陶碗齐颤。
蓑衣男人枯枝般的手指结出倒悬莲花印,梁柱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铮鸣。
焦黑符灰里突然探出青紫鬼手,指甲缝里还粘着陈年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