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纤细的手指撑开油纸伞。
微风缕缕,蜡烛无火自燃,绿光层层渐暗。
锦瑟语气凌然:“人死后,生前所有的爱恨嗔痴,皆有可能化为执念,一念成痴,一念成魔。被执念裹挟便可化为厉鬼,直到魂飞魄散,不死不休。”
“厉鬼的威力非凡人可挡,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继续激怒他。”
徐夫人更加骇然,她可不敢再激怒化作了鬼的孙伯言。
可孙伯言的执念是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孙伯言这孩子也是,我们徐家能亏欠他什么?”
真要论,那也是年少家贫时曾亏欠了大哥和嫂子。
徐夫人脸色尴尬,十几年前接济的银两、布匹,进国子监的机会...
一桩一件,若要一一列数,不就是在揭露自己曾经最不堪的过去。
偏偏还要当着锦瑟,一个外人的面。
徐夫人不肯说,犹犹豫豫。
锦瑟松开孙母,扶她坐下。
她冷哼一声:“他们徐家欠我们母子的,多了去了。”
当年,徐瑞还不叫徐瑞,只是个没名没姓在村口流浪的孤儿,靠着走街串巷要饭为生。
那时她尚未嫁人,是凌州江油县江家的独生女,名叫江兆玉,父亲是县学里的教谕。
江父见孤儿可怜,又常在县学门口要饭,便让他进学堂里帮忙扫地,一来有口热饭吃,二来有地方住,不必再四处流浪。
后来他头脑机灵,每日蹲在角落里请教学子,竟自学认了不少字。
江父是个惜才的,便允许他旁听跟着学子念书。
一个要饭的孤儿,从此不仅有名有姓,还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你们说说,我父亲算不算对他徐瑞有再造之恩。”
孙母边说边抹泪,“可惜啊,好人不偿命,白眼狼遍地都是。”
两年后,江父做主把她许配给了江油大族孙家的小儿子孙天成,虽只是庶子,却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两人成婚不久,江父病故。
孙家嫡女孙天晴和她年纪相仿、关系亲近,便提出陪她回来小住以慰丧父之情。
可谁知在那短短两个月后,孙天晴竟看上了穷书生徐瑞。
千金大小姐和落魄书生的爱情,自然遭到了孙家主母的反对。
两人竟还私奔到邻县,想等孙家主母,也就是孙天晴母亲回心转意接纳他们。
一个是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个是成天只知读书写字的书生。
都是不太会过日子的,孙天晴从孙家带的银钱很快花完,他们的日子变得很苦。
有时好几天都吃不饱,只能啃些野菜。
甚至遇到房东催租交不上,被迫只能去破庙里过夜。
孙天成欣赏徐瑞的才气、心疼自家妹妹。
便时常背着家里,偷偷给他们送来布匹、食物还有银两。
后来,孙家主母思女心切,亲自来瞧了瞧。
看着徐瑞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无父无母、又无根脚,女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再加上事情已成定局,于是徐瑞成了孙家的女婿。
她本以为日子会这样祥和安宁的过下去。
直到孙天成中了举人,又得了父亲同窗的引荐可以去京城的国子监上学。
这时候,徐瑞和孙天晴贪婪丑恶的嘴脸便展现了出来。